第五百四十七節 往事恐懼(1 / 2)

盡管不遠處火勢緊急,夔王仍捂著嘴噗嗤一笑,“李菁的皮相雖好,但我留著她尚有用處,眼下還需等些時日。”

田令孜點了點頭,“我明白,你想用她來做誘餌,引玉飛龍上你的魚鉤。”

夔王搖了搖頭,“不僅如此,還有另外一條不大不小的魚已經上鉤。此人在袁嵐之墓中得到了遺書,如今身上藏著炁的奧秘。”

“炁是甚麼?”田令孜聽了有些糊塗。

“是一種可以讓我的武功一日千裏的力量,但同時又會對身體產生反噬。”夔王對這位知心愛人知無不言。

“哦!”田令孜隱隱約約有些明白,“別人怕被炁反噬,但是你卻不會怕。因為任何皮囊對你而言,隻是一件衣服而已。在炁能夠反噬你之前,你應該早已舍棄掉了這件衣服。”

夔王微微抬起下巴,顯得頗為自負,“是的,若論起天下第一等的武功,我的‘人衣術’更勝過千幻訣一籌,至於王道之的入壁功、傅靈運的培嬰功和玉飛龍的滴水功更是無法與之相比。”

他接著又道:“隻可惜那個名叫劉駑的小子的皮囊濁氣太重,黝黑而粗俗,毫無秀美之意,我若是長年穿著那副皮囊,簡直不堪忍受!”

說罷,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隻要等我徹底吸取了他體內的炁,就立刻舍棄他的皮囊,絕不會多穿哪怕一天。”

“你打算甚麼時候動手?”田令孜問道。

經過幾十年的相處,他對這個一直傾慕自己的大唐皇子了解甚深,知道此人一旦將事說出口,那必然已做好萬全的打算。

“就是現在,我已經埋伏下了最好的死士,隻等他現身。”夔王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俊美的麵孔如籠冰霜。

“可我隻看見了這些害怕極了的太監和宮女,至於死士卻一個未見。”田令孜聽後不以為然,暗想夔王並沒有跟自己說實話。

園中火光越燒越旺,已有衝天之勢。那些奴仆、宮女驚懼之下再也堅持不住,又一次往芍藥花海的方向湧了過來。

夔王從田令孜的輪椅前站起身,玉手微按腰間劍柄,一雙鳳眼眯成了線。

田令孜識得出,這是一種殺人的眼神。但凡夔王臉上露出此等神情,那必會血流遍地。

他想為這些逃跑的人求情,可心中的恐懼如陰雲般久久不散。

他依然記得自己上次開口與夔王求情還是在二十年前,那時他還算年輕,被夔王鎖在華清池內,整個人愁苦不堪。

華清池裏的湖光山色,在他看來不過是另一種催老的毒藥。他有一種預感,自己或許要在這裏度過自己暗無天日的餘生。

夔王不允許任何人和他說話,否則格殺勿論,隻有一個被專門派來服侍他的宮女除外。

宮女姿色平平,嘴巴又笨拙,走路的姿勢怪異得像一截木頭樁子在移動。但凡是個有點閑情逸致的文人騷客,絕難對這樣的女子感興趣。

或許正因為這樣的原因,夔王才會派她來服侍自己。他與宮女相處日久,漸漸地發現她雖然木訥,卻心思善良。她每日裏幹完屬於自己的那份活兒之後,都會悄悄地躲到一邊的牆角裏念經,有時候念上半個時辰才出來。

她平常隻吃素,走路躡手躡腳,連地上的一隻螻蟻都舍不得踩死。

他閑得無聊,便與對方打趣,“我終於知道你為甚麼走路怪怪的了,哪有你這樣走路連地上的螞蟻都要繞開的?“

宮女被他識破了心思,羞得滿臉通紅,用她怪異的姿勢快速跑到一邊,再不肯搭理他。日後,她卻也沒有因為他的這次取笑而對他生恨。

夔王平時很忙,難得三五天才來看望他一次。每一次來,都要向他撒嬌求寵,說話的同時兩隻手還不老實,伸進他的衣服摸來摸去。搞得仿佛自己真的是個小嬌娘般。

一來二去間,他對此無比心煩,也不顧性命之危,衝著這個心思古怪、手段狠辣的王爺發起了脾氣。夔王動了怒,之後的一段日子裏果然來得少了。

此後,他發現那些太監每日裏端來供他食用的膳食越來越單調,量越來越少,甚至難以果腹。每到半夜裏,他常常被餓醒,聽著自己肚子的咕咕叫聲直等到天明。

他心裏明白,夔王想用這種方法折服他,讓他屈從。可他盡管遭受宮刑,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又怎肯甘心就這樣做了此人的玩物!?

盡管處境艱難,但他依然咬牙堅挺了下去。即便夔王托人來帶話,說要將他那個不爭氣的弟弟田令威也淨了身,送進宮裏當太監,他依然沒有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