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她不禁捂住了臉,眼淚不住地從指縫裏流了出來,“我已經很多天沒有見過他了,他一定是餓死了,這都是我的錯,嗚嗚嗚!”
劉駑心中微微一驚,不禁想起狄辛曾經用紙鳶捎給自己的那句話,“欲破周公,在於曹氏。”
莫非那個名叫曹東籬的乞丐竟會和狄辛的這句話有關?可區區一個乞丐,又怎能有與夔王李滋對抗的實力,簡直是不可思議。
他臉上仍然風平浪靜,微微一笑,寬慰此女道:“能夠活著爬到死人街的斷腿之人並不多見,這說明那個叫曹東籬的人很有謀生之道。說不定離開了你,他照樣能活得好好的呢。”
阿珍聽後不禁睜大了眼睛,“大人,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劉駑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所以你眼下不必再為別人當心,還是多考慮自己的處境為妙。據我所知,在你被抓進刑部大牢後,有人一直在暗處默默地保護著你。你為何不幹脆向那人申訴冤屈,讓他保你平安,救你出大牢?”
一旁站立的那些刑部官吏聽了他的這番話後腦袋上直冒冷汗,暗想道:“此人身為朝廷官員怎能如此大膽,連所謂劫獄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能冠冕堂皇地說出口來?”
雖然他們早有耳聞這位劉大人曾經威逼聖上、火燒華清池,實在是朝廷百官中的一位混世大魔王,但此刻親眼見此情形,仍然吃驚不已。
而那些跟隨劉駑前來的龍組隱衛對此則見怪不怪,心道:“你們這些井底之蛙,端地是沒見過劉大人的手段!”
他們暗自敬佩劉大人的辦案手法實在高明,表麵上是在勸這個阿珍請出背後的那個人來救她出獄,實際上不過是想引蛇出洞,再一網打盡而已。
單純的阿珍哪裏能想到這一層關係,她聽了劉駑的話後連連搖頭,“其實我也從未見過那人的麵,他確實曾經趁著我半睡半醒之際在我耳邊說過一段話,說是願意救我出獄。”
“哦,那你為何不讓他救你走?”劉駑笑著問道。
“大人,我不能走!”阿珍又一次哭了起來,“若是我逃走了,那朝廷裏的大人們勢必坐實了我謀反的事實,到時候我娘和家人肯定會性命不保!”
劉駑聽後微微點頭,心道:“確實如此,即便是再厲害的高手,也救不了她的全家。想救一個人很容易,但若是想單槍匹馬地保著幾十號人毫發無傷地重出重圍,即便是那‘雙玉二王’也難辦到。畢竟沒有人有分身術,也沒有人是千手觀音,能將所有人都照顧得周到。”
他的目光在此女的額頭上停留良久,此女毛絨絨且略微發黃的短發粘附在雪白的額頭上,使得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這無疑喚起了他內心深處的同情和憐憫,世事雖冷,但他心中熱血猶在。
阿珍顯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緊張得低下了頭,“大人,我……”
劉駑思慮良久之後,收回了自己咄咄的目光。他轉身走向台階,回到公案旁邊。
他翻閱起案上由刑部官吏們呈上來的關於此女的案卷,一手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抿著杯中的茶。
茶盡之後,他將杯子遞給了一旁服侍的衙役,“再倒一杯來,要濃一些的。”
從案卷中內容來看,宮女阿珍給城外賊軍送信一事並非子虛烏有,而且竟然與長安城內那些秘密活動的清風社人士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