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節 雨夜馬車(1 / 2)

夜雨冰涼,可比不上呂珍的心涼。喪親之痛和複仇的情緒在她的身體裏來回湧動,將她折磨得麵如死灰。

她和前大內龍組隱衛、現大理寺衙役王具共乘一頂蓋了油布的馬車,向死人街駛來。

拉車的馬共有兩匹,皆是口齒甚健,可馬車奔馳的速度並不快。坐在車轅上的車夫似乎受了甚麼人的囑托,慢慢悠悠地揮著鞭子,待鞭子落到馬背上時,已經是輕悄悄地發不出一絲聲響。

轎廂裏,王具臉色凝重。他身負重任,必須在馬車到達之前,徹底說服坐在自己對麵的這位少女。

他望著麵前這個大滴大滴地流著眼淚的少女,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中帶著溫和的關切之意。

時間似乎凝滯,隻有雨水順著馬車的棚頂在流淌。此時此刻,馬車軲轆碾壓過路麵時發出的動靜,仿佛是天地間唯一的聲響。

“王叔,殺我爹的人真的是他嗎?”呂珍終於開了口。

“絕對不會有錯,當時我在場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劉駑就是為了爭奪龍組頭領的寶座,才對呂義大哥痛下殺手。那場麵你是沒見,簡直是慘不忍睹啊!此人下手太狠,你爹當場就氣絕身亡”王具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他長歎了一口氣,麵露痛苦之色,“不瞞侄女兒說,你爹對叔叔我曾有大恩。他為人豪爽,在我落難時對我多有周濟。若不是叔叔武功不濟,家裏又有老有小,必須忍辱負重,當時就豁出去給你爹報仇了!”

呂珍沒有說話,她緊咬著嘴唇,將一塊繡花手帕緊緊地纏在蔥蔥手指上,纖細的指頭因血脈不暢而顯得蒼白。

轎廂外是磅礴的大雨聲,王具一臉痛惜地看著麵前這個身形瘦弱的少女,好似看著一朵在亂流中飄搖不定的浮萍,眼神中難掩笑意。

他不失時機地安慰起了呂珍,“侄女兒啊,你也莫要傷心,想報仇的話總是有辦法的。”說話的同時,他殷殷切切地望著眼前的少女,眼神溫柔而慈祥。

“王叔叔這樣說,想必是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呂珍終於開了口,她不再有心事繼續核實這位父親生前同僚所言的真假,轉而問起具體的打算來。

“不錯,你說的很對,眼下我確實有個主意。”王具像是一個漁夫,在等到自己的獵物後,他悲傷的臉上悄悄地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但很快又消失了去,唯剩一腔憤懣。

在他看來,假裝的悲傷不過是餌的一種,在魚上鉤之後便不再有繼續留著的價值。可為了讓這條魚更加心甘情願地跟著他,他還需要將這餌保持一段時間,正所謂“攻心為上”。

他繼續說道:“侄女兒,你可知道,你交往的那個乞丐絕非尋常,他的武功不比劉駑差,隻要你肯勸他動手,再加上有我們這些叔叔輩的人在旁給他加持,那殺了劉駑報仇絕不成問題!”

“你說的是丁鐵嗎?”呂珍定定地望著他,表情雖略顯意外,卻看不出驚訝的樣子,“王叔,你又是怎麼知道他武功高強的,他這個人很可憐,看上去不像是個厲害的人!”

王具哈哈一笑,雙手啪地一聲拍在自己膝蓋上,“傻丫頭,這你就不懂了。那是因為他在你麵前藏得太深了,使你難見廬山真麵目啊!不瞞侄女兒你說,其實叔叔我在夔王殿下麵前也算是個紅人,殿下曾經跟我說起過,那個丁鐵可是身懷絕技,曾經在雍州城外和劉駑大鬥過一場呢,並且略占上風!”

“王叔叔,你現在不是大理寺的人嗎,甚麼時候又成了夔王的手下?”呂珍大惑不解。

王具摸了摸腦袋,繼而在車廂中向華清池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禮道:“侄女兒,這你就不懂了,你王叔叔也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哪。一朝入隱莊,終生都是夔王座下門徒!我雖然如今身在衙門,可是心兒從未離開過隱衛龍組,也從未離開過夔王老人家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