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駑連連出手,先後誅殺了數百名衝上前來的義軍兵士,屍首在他麵前方圓數十丈內躺了一地。
可彼軍進攻的態勢竟然連綿不息,前者剛死,後者赴繼。黑壓壓的一片大軍,將他四人包圍得如鐵桶一般。
他暗自心驚,沒想到這義軍紀律竟如此森嚴,以至於這些將士畏懼軍令勝過死亡,可見這軍中統帥必是個可怕的對手。
夜空下,成百上千支長矛朝四人圍攻過來。劉駑把簫嗬噠和弄玉護在身後,雙掌連出,掌風將刺來的長矛盡皆折斷。
可即便如此,那圍攻來的長矛長槍好似無窮無盡一般。半晌過後,刺向他四人身邊的槍尖反而越來越多。月光下,但見刀槍尖上閃耀的鋒芒星星點點,好似浩瀚無際的星海一般。
唐彪護衛在三人身後,使用從地上收集的石子作暗器,擊退了數十名妄圖從後方包抄的敵人。
他身臨生死之際,神情卻甚為淡然。隻因他已得聖人教化,知曉死亡來臨之時,將是自己洗清此生罪孽的大好良機。屆時他周身將被道德真言所縈繞,並以純潔身軀緩緩升入極樂世界,比起在這亂世苦海中掙紮,堪稱好了億萬倍不止。
弄玉雖然跟隨花流雨習武已有些時日,但她終究隻是個教坊舞女出身,從未見過戰場上這等肅穆廝殺的氣勢。她直嚇得身子瑟瑟發抖,卻又不敢發出聲來,生怕蕭嗬噠責罵她亂了人心。
約莫又僵持了半個時辰,由於劉駑的疊浪神掌實在威猛,而他雙目中流露的金光,又令敵軍見後不禁心生畏懼、謂之為妖,局勢終於漸漸緩和下來。
後來攻到的敵軍因此隻敢持槍在外圍尋找機會,並不敢過分靠近四人。
蕭嗬噠明白,眼前短暫的安寧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而已,他自知今日難以幸免,神色淒然。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一卷用油紙包裹的書冊,下馬後來到劉駑跟前,磕頭便拜。
他將手中書冊呈上,“啟稟掌門,此乃我十數年來潛心鑽研寫出的一部兵法戰書,至今尚未用諸於實戰。今日將它交給掌門,掌門將來見它便如見我。若是掌門將來能用這部兵法一統天下,那我此生也是無憾了!”
劉駑知他這是要作死前訣別,連忙將他扶起,拒絕接過他手中的卷冊,“不,這書你親手保管,任何其他人都不能染指。從今往後不論生死,你就是我掌劍門的大軍師!”
蕭嗬噠聽後熱淚盈眶,他奉掌門之命在洛陽苦心經營堂口三餘年,身份卻始終隻是個代管人而已。今日掌門親口封自己為大軍師,可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之尊崇。
想到這,他更加堅定了報主的決心。他一咬牙,道:“掌門,古人雲:’女為知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若非掌門當年在草原上出手相救,我蕭嗬噠恐怕早已化作一捧塵土。今日若因我之故,令掌門身陷險境,蕭嗬噠萬死難償!”
他話音剛落,便轉身走回馬邊,從鞍下掏出一柄平時用來護身的匕首,直朝自己心窩紮去。
“哎呀!”唐彪一眼瞅見,本想出手去攔,可已是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蕭嗬噠即將殞命。
事發之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劉駑本在思慮脫困之策,待他反應過來,已是太遲。他伸手想抓住蕭嗬噠手中的手中匕首,可兩人之間距離數步,哪裏還來得及。
他狂吼一聲,使出疊浪神掌中的一式“萬流歸海”,強勁的真氣倒卷而起。
蕭嗬噠匕首脫手,匕首被氣浪卷著倒飛出去,又被劉駑接於手中。
即便如此,蕭嗬噠胸口已被匕首紮破,襟口衣服被血染紅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