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節 欲擒故縱(1 / 2)

長安城外,義軍大營中。

帳內,朱溫坐在香煙嫋嫋的木案邊,正摩挲著手中的酒杯發呆。杯中是溫潤的人血,出自那些違抗軍令的將士。

他皺著眉頭,抿了口杯中的鮮血,想道:“他尚君長、尚讓算甚麼貨色,敢在我麵前放肆,今日須當好好教訓他們一頓才是!那尚君長倒還罷了,那尚讓竟然敢惦記張惠小姐,若有機會,我必當殺之。”

原來他昨夜巡營時,恰巧遇見麾下數萬人馬齊動,將一行四名男女圍在中央。未料那四人異常神勇,在潮水般的大軍強攻之下竟支撐良久。

他心中生奇,於是親自策馬走近,想瞧一瞧那四人究竟是何來曆。待看清那四人中的為首者竟是師弟劉駑時,他不禁大吃了一驚。

他遙遙望著垓心中劉駑騰挪閃爍的身影,心中怒火陡生。每當想起劉駑在雍州壞自己好事、令己方大軍逶迤數日的情形,他便一陣牙癢,恨不得即刻手刃了這個六親不認的師弟。

“哎!”他輕歎了一聲。

可如今當他著實擁有這個下手的機會時,他心中竟然不禁生起了猶豫。

他不禁想起自己當年在午溝村的破廟外被唐峰、薛紅梅二人抓住淩辱的那一幕,當時他自以為必死,可師弟卻拚死救下了自己一命。

如此恩情,他朱溫畢生無以為報。他朱溫素以恩義自許,又怎能做出忘恩負義的事來!?

他用拳頭使勁敲了敲自己的前額,惱怒地想道:“朱旬啊,朱旬,你怎地還會有婦人一般柔軟的心腸。劉駑是你最應該殺的人,他雖是你的師弟,卻處處不肯體諒你。若是留著他,將來必然會成為你無窮的後患啊!”

他想命麾下的兵士和全忠門徒一擁而上,將劉駑千刀萬剮,可話剛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又一串串長長的歎息,自他喉嚨深處發出。

他仰望著夜空中的弦月,歎道:“師弟,雖然你處處與我作對,但我朱旬卻從不會忘恩負義!且看在當年的情分和老師的恩情上,我今日再饒你一命!”

他隨即下令,命大軍網開一麵,留給四人一條生路。

事畢之後,他便回營歇息,自道此事發生在自己的營區,旁人必然不會知曉內情。到時候黃、王二位將軍若是問起,他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便可。

可事情剛過去了一晚上,那尚讓和尚君長兄弟二人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竟派人向他來質問昨夜故意縱敵之事。

他與尚氏兄弟素來不睦,皆因嫉妒心而起。他自從加入義軍後,憑借戰功升遷甚快,直到近年已位居尚氏兄弟之上,隱隱成為義軍中除黃、王兩位將軍和軍師王道之外的第四號人物。

而那尚氏兄弟在黃、王二人最初起義時,便已是軍中骨幹,平日裏常以功勳老臣自詡,又怎能容忍一個後起之秀超過自己。所以他們剛聽說朱溫有縱敵離去的嫌疑,便派人來質問,企圖趁機壓製一番,同時也方便將來在黃、王二位將軍麵前告狀。

“報!”一名牙將風風火火地闖入了朱溫的大帳。

“何事?”朱溫強壓著心頭怒火問道。

牙將伏地請令,“啟稟主帥,兩位尚將軍派來的特使已經到達轅門外,您見還是不見?”

“讓他進來!”朱溫冷哼一聲。

他叫來平日裏跟隨自己的親兵,在帳內布幕後安排下刀斧手,並下令,“誰敢發出半點聲音,我要他的腦袋!”

親兵們嚇得雙腿發軟,慌忙齊聲答道:“諾!”

比起被主帥砍掉腦袋,他們更害怕自己會成為主帥取食血液的器皿。

朱溫見狀一笑,“你們不必擔心,本帥從不殺無罪之人!”

他仰頭飲盡杯中的人血,將杯子扔給一旁伺候的婢女。婢女接過杯子後嚇得一哆嗦,差點沒讓杯子摔落地上。

朱溫撩開帳篷簾子,準備親自出帳迎接見那個由尚氏兄弟派來的特使。

他心中已做好打算,若是那來使沒有眼色,膽敢在他麵前胡言亂語,那他便下令刀斧手將其砍成肉泥,再親自向黃、王二位將軍控訴尚氏兄弟,告他們倚仗老資格,平日裏欺人太甚,時常壓製他這個軍中後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