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節 以仇相脅(1 / 2)

呂珍永遠無法忘記自己與王具在馬車裏度過的那個雨夜,一輩子也無法忘記。那個夜如此地漫長,漫長得好似度過了半個人生。

當初父親死時,隱衛龍組裏的那些曾常年跟隨他爹任職的叔叔伯伯們向她隱瞞了事情的真相,隻道是父親因抓捕逃犯受傷而死。

她閱曆甚淺,輕易便相信了他們的話。她很長時間都未能擺脫喪父的憂傷,直至那個名叫丁鐵的少年出現在她的生命裏。

他便是她的陽光,她的空氣。若是失去了他,她一刻也不肯多活,生命也會失去存續下去的意義。

丁鐵給了呂珍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安寧,可這種難得的溫馨卻在今晚被這個被她喚作王叔叔的人打破了。

自從王具向呂珍道出實情後,父親被殺的深仇大恨折磨著她柔弱的心腸,十八年來,她從未如此痛苦過。

那個雨夜裏,當馬車碾壓著路上的泥水搖搖晃晃地到達死人街時,她在王具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走下了馬車。

她望著滿目衣衫襤褸的災民,心中雜亂如麻。

紛紛的夜雨中,丁鐵並未和往常一樣在固定的地方等她。

她心情苦楚,感覺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一個溫暖的依靠,可在這一刻卻全都成了奢望。

王具撐著傘,強拉著呂珍的胳膊,在街頭四處尋找丁鐵的蹤跡,可找了許久,卻連半個人影也沒有找到。他幾十年來任職大內隱衛的經驗,未能幫到他分毫。

“或許你可以喊上兩嗓子,那樣他就出來了。”王具向一臉憂傷的姑娘提議道。

呂珍搖了搖頭,“沒用的,如果他真想見我,根本不用我喊他。“

王具眼珠一轉,“這麼說,他是不想見你。“

“他應該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才沒有等我。“呂珍囁喏著解釋道。

王具冷冷一笑,“對於他來說,能有甚麼事兒比你還重要。要麼你假裝受傷,將他引出來?“

“引出來?你說的是‘引’出來?“呂珍睜大了眼睛,她心生警惕。

“是的,就是‘引’出來啊,有甚麼不對嗎?“王具感到不解。

“是不是丁鐵得罪了你們,所以你們才用我做誘餌,要引他上鉤?“呂珍一把推開了王具挽住她的胳膊,轉身衝入了雨中。

可惜死人街上的人實在太多,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是。她無法快速地逃跑,再加上不會武功,哪裏是龍組隱衛王具的對手。

王具很快便抓住淋得透濕的呂珍,神情變得十分惱怒,“阿珍,難道你連殺父之仇都不想報了嗎?“

呂珍連連搖頭,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流淌,待流至唇邊時,已帶著些許鹹味。

她以近乎哀求的口吻向王具求道:“王叔叔,求你放過我,放過丁鐵吧!”

王具漲紅了臉,怒斥道:“一個連殺父之仇都不肯報,隻會跟年輕男子卿卿我我的人,不配跟我在這裏說話!你簡直是不知廉恥!”

呂珍聽後微微一愣,眼神分外地憂傷。她用透濕的衣袖擦了擦臉上的雨水,似是下定了決心,緩緩道:“殺父之仇,我自會去報,還請你不要連累了丁鐵。”

雖然父親自小待她冷淡,親熱之情遠不及她的兩個弟弟。可父親終究是父親,她此刻既然已經知道害死父親的真凶是誰,那麼不用王具催促,她必然也會想著辦法為父雪仇。

王具聽後一聲冷笑,“就憑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想親自為父報仇?你必須讓丁鐵出來!”

呂珍聽了他的話後,愈加堅信了自己的推測。她往後踉踉蹌蹌地退出幾步,“不,你別過來。王叔叔,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連累丁鐵的,他和這件事沒有關係!”

王具惱羞成怒,他無法承受此番任務失敗的後果。他是個有家室和兒女的人,若是夔王雷霆大怒,那麼他必將人頭落地,他的妻兒老小將淪落到和死人街上這些落魄遊民一樣的悲慘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