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駑猜得出,那個陪同李菁前來的僧人應該就是普真。
他想不出這二人此行所為何事,但李菁近來性子愈發乖張,適逢她與生父相認,心情必有激蕩,所以還需小心應對才是。
他剛準備去見二人,父親劉老學究急匆匆地跑來找他。
“劉駑,慈恩寺那邊出了大事兒,你必須馬上趕過去。”
“父親,甚麼大事,我這邊有客人要接見。”
劉老學究顯然等不及,瞪圓了眼睛,“這邊的客人就讓他們等著吧,反正死不了人。慈恩寺那邊若是再晚些,就要出很多條人命了。”
劉駑一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隻得派衙役前去通知李菁二人,請他們在書房多等片刻。
一名仆役將飛龍牽到劉駑跟前,他飛身上馬,帶領副卿董能等十名屬下,親赴慈恩寺。
劉老學究不善騎馬,於是特地向仆役要了一匹平日裏用來運柴的毛驢,遠遠跟在大隊人馬後麵。
慈恩寺,始建於太宗貞觀二十二年,曾是三藏法師玄奘的譯經之所,是長安城內數一數二的大寺廟。
該寺一直香火興旺,寺內僧人頗通世故,與朝中顯貴交往密切,數十年前勾結官府在長安城內占了大片好地,建成房舍後再租給下麵的商戶。且不論香火錢,單是每月繳上來的租金就有數萬兩白銀。
盡管最近幾年黃巢大軍圍城,長安城內饑荒頻仍,但慈恩寺一如往常,並未受多大影響,僧人們依舊過著誦經禮佛的悠閑日子,頂多在城裏顯貴人家有白事時上門做場法事,生活過得堪稱滋潤。
劉駑帶著屬下騎馬穿過一片極為破落的街巷,有些房屋因為年久失修已經開始傾塌,布滿龜紋的牆頭上長滿了蒿草,一派荒涼的景象。偶爾有穿著破爛的百姓從半塌著屋頂的房子了鑽出來大水,看見劉駑一行人馬後嚇得慌忙躲在了牆角。
劉駑心中暗暗歎息,帶著眾人穿過這些蕭條的街巷,終於來到一條稍微像樣的街道上,遠遠地看見了金碧輝煌的慈恩寺。隻見數間恢弘的大殿高高聳立,屋瓦上皆鑲著金箔,在太陽的照耀下金燦燦地極為輝煌,與周遭低矮破舊的房屋相比甚為奪目。
劉駑帶人來到慈恩寺外。
由於時局混亂,寺內的和尚害怕亂民進寺搶劫,故而派出十幾名僧人把守門口,個個手持戒刀棍棒,模樣十分凶狠。除了有身份、錢財的達官貴人外,普通窮人百姓一律不準入內,否則亂棒打出。
劉駑望著空蕩蕩的慈恩寺大門,正納悶父親所言“要人命的大事”發生在何處時,兩名守門的僧人上前攔住他的馬匹。
二僧冷冷地將他的官服上下瞅了一遍,小聲嘀咕了一句,“湊合,三品官。”
其中一名僧人拍拍馬鬃,張開肥厚的嘴唇,打了個飽嗝,空氣中彌漫著燒鵝的味道。他沒好氣向劉駑問道:“你姓甚名誰,在哪裏當差?”
劉駑微微一笑,“我想進寺上柱香許個願,跟我在哪裏當差有關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