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節 大唐賢宰(2 / 2)

謝黨中人素來傲骨錚錚,從來不輕易倒向朝中某個派別。這些清高的書生之所以願意向劉駑示好,必然是某個極有影響的人物說服了他們。而這個說服他們的人,勢必與已故宰相謝攸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劉駑聽完這些消息,眼眶有些溫潤。他想起死人街自家義鋪旁的那家義鋪,忙派人去打聽,發現義鋪猶然在,蒸出的餅依然透著誘人的清香,遠好過自家的烤餅,隻可惜那家義鋪的主人再沒有現過身,好似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這天,劉駑神思有些恍惚,騎著飛龍上了街。一路狂奔後,來到一處破落的園林,門頭上歪歪斜斜地掛著個牌匾。

牌匾上落滿蛛網,依稀可見兩個斑駁的金漆大字,“謝府”。

此處乃是謝攸之生前的宅邸,二十多年過去後,已是破落得不成模樣。即便如此,仍無人敢輕易占用這片宅地來修建新的房屋,由此可見已故宰相的影響猶在。

劉駑牽著馬小心翼翼地踏進了大門,想要看看這個謝安娘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隻見庭院內場地廣闊,平整的地麵由上好而規整的青石砌成。由於很久無人打理,石頭縫隙裏擠滿了淡黃色的枯草。

在鱗次櫛比的房屋間,一間即將傾塌的小屋尤為顯眼。小屋門頭上掛著個牌匾,字跡依稀可認,“致遠齋”,推測此屋的名字乃是出自諸葛武侯的名句,“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

劉駑估摸著此處是謝攸之生前的書房,於是將飛龍拴在屋外一根斷了半截的馬樁上,隻身走近小屋。

他輕輕推開屋門,灰塵簌簌地落在他的肩上。他顧不得拍打肩上灰塵,關上身後的門,走入書房內,目光落在木架上一排排的書籍上,其中要屬酈道元的《水經注》和賈思勰的《齊民要術》最為顯眼。

這兩本書都著在北魏年間,由於本朝和前朝的皇室和王公皆出身北魏大族,文化上有所傳承,是故這兩本書得以一直流傳至今。這兩本書裏寫的都是些興建水利、利國利民的工程技術,謝攸之將它們放在顯眼的位置,可見心裏十分看重。

劉駑將這些書籍拿下書架,端在手裏細看。可惜陳年紙張十分薄脆,他才翻了幾頁,書頁便開始脫落。他心裏十分疼惜,無可奈何,隻得將書合上,放回了原處。

他的目光在屋裏掃視,在積滿灰塵的書桌旁,放著把簡陋的藤椅,推想當年,大唐宰相謝攸之應該就是坐在這把椅子上,為治國理政而殫精竭慮。

劉駑吹去案上的塵土,一疊陳年奏折呈現在他的眼前,其中有《江南治水疏》、《劍南道饑荒疏》和《安西增兵疏》等不一而足。

他輕輕歎了口氣,心想:“一代賢宰,下場不過如此!”

他搖了搖頭,心中十分寂寥,覺著在此地枯坐無味,於是轉身向屋外走去。他正欲推門出屋,到院子裏其他地方轉轉,目光倏然落在落滿灰塵的門把手上。

門把手上,除了他的手印外,清晰地印著屬於另一個人的痕跡。

“難道此處有人來過?”他想道。

正在此時,他聽見院中有腳步聲傳來,料想必是那在門把手上留下印跡的另外一個人。

他突然想起自己剛才將坐騎栓在屋外,那人若是看見後,說不定會轉身離開。畢竟在當今朝廷裏,歸入謝黨可不是甚麼好事。

他認為,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看看那來的究竟是何人。

想到這,他飛身出屋,徑直往庭院中奔去,果然看見院中遙遙立著個素白的人影。

那女子正靜靜地看著他的坐騎飛龍,見他跑來也沒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