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難以猜測,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兒。
謝暮煙將玉手籠在袖裏,輕輕一笑,“將軍現在的擔子很重,不宜在這荒廢之地久留,所以還是早些離開吧。”
劉駑長長地歎了口氣,明白她的這番話無異於逐客令,“如果我想再見到你,該怎麼聯係你?”
謝暮煙眨了眨眼,紅唇輕啟,“如今長安城裏外惱心的事兒很多,足夠將軍忙的,哪裏輪得到想這些瑣碎事兒?”
然而她終究舍不得讓眼前的男人傷心,於是又加了句,安慰道:“若是有緣,我們總會再見的。”
劉駑苦笑,“你多保重,若是有事,來大理寺找我……”說到這裏,他的嗓子有些哽咽,竟有些說不下去了。
……
劉駑無法想起,自己是如何離開謝府的。他搖頭晃腦地坐在馬背上,像個得了風寒症的病人。
他確實病了,得了相思的病。
當所愛之人近在眼前卻不可得時,這種頑固的病症便又強烈了些。
他騎著馬剛踏進大理寺門檻,副卿董能便衝過來稟報,“大人,有件事情不太妙,卑職想著必須得向您稟報。”
“何事?”劉駑翻身下馬,令仆役牽走坐騎。
“朝廷派太監來宣了一道聖旨,說是委任孫鈺大人為大理寺少卿。”董能哭喪著臉稟報道。
他這個副卿乃是由正卿大人所封,並無朝廷聖旨,因此根本說不上正統。那孫鈺大人的少卿卻是皇帝親自下詔所封,是貨真價實的大理寺副手。一旦孫鈺來大理寺當差,那他這個副卿之位勢必不保,這麼多天的努力也要盡數付諸東流了。
劉駑聽了董能的話後點了點頭,他當初之所以故意放棄少卿不用,自創副卿這個並不存在的職位,為得是避免朝中有人非議他擅自分封官員。
擅自分封,乃是造反一類的死罪。他雖不怕死,卻不想因此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沒想到,他當初的謹慎卻給自己留下了個破綻。而夔王李滋正是鑽了這個空子,這次將孫鈺安插他身邊當作一枚楔子。
“不要緊,無論外麵怎麼說。這大理寺除了我之外,就屬你說了算。”劉駑隻得溫言安慰董能,“我這就去找那個孫鈺問個明白。”
“大人,不用找,他就在書房等您。”董能忐忑地回道。
“哦。”劉駑微微一笑,一下明白了對方此番乃是有備而來。
書房內,孫鈺大模大樣地喝著茶,不停地用杯蓋去拂水麵上漂浮的茶葉,“劉大人,這下子咱們倆可就是同僚了,往後可得齊心協力管好這個大理寺啊!”
劉駑笑道:“孫大人放著宰相大官不做,來我這裏做個小小的副手,不知圖個甚麼?”
孫鈺哈哈大笑,“兼職而已,宰相麼還得做下去。如今朝中政務繁忙,本官每隔兩天來一次大理寺,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孫大人不來最好。”劉駑徑直下了逐客令,臉上笑得比誰都開心。
“這可不行,皇帝有詔令,本官必須協助你管好大理寺,否則就算瀆職。”孫鈺放下了手中茶杯,板起臉,意味深長地看著劉駑。
“皇帝詔令?你究竟是聽廢帝的還是夔王的?”劉駑咧開嘴巴笑著問道。
“夔王和皇帝情同父子,我聽夔王的,就是聽皇帝的。狄辛不可能東山再起,他已然失勢,手底下的黑鴉多日沒有動靜,恐怕已經攪不起甚麼風浪嘍!”孫鈺玩弄著手指上的碧玉扳指,言語間滿是戲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