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對母子從門前經過。
腳步聲吸了劉美玉的注意力,她抬起髒兮兮的臉,表情怪異地打量著二人。
可是看了幾眼之後,她便失去了興致,接下頭,又專心致誌地打圍巾去了。
“媽媽,我要吃糖,我要吃糖——”男孩子指著劉美玉身後的小店鋪,大喊大嚷道。
“她家的糖都能蟲子了,不許吃!”媽媽將掙紮喊鬧的兒子拉過來,指著劉美玉說道:“這個女人是瘋子,以後不許到她家玩,記住沒有?”
“哦!”
小孩子似懂非懂地應承著,被媽媽拉扯著走遠了。
過了許久之後,劉美玉才抬起臉,朝二人遠去的地方啐了一口:“你們才是瘋子,我還不樂意和你們玩呢,哼。”
罵完之後,她撫摸著自已懷孕六月的大肚子,眼中閃動著無比溫柔的神色:“俺隻和俺的小寶貝玩,你們都是瘋子,隻有小寶貝真心對俺好,你們都是壞人。”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但具體在說什麼,除了她自己,外人沒人能聽得懂。
夜越來越深了,空氣中的溫度開始急劇地下降——
劉美玉雙手利索地穿針引線,在張無比專注的俏臉上,看的隻是無比的幸福和甜蜜。
她似乎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冷、也不會感覺到困,就這樣一直打,一直唱……
傻子的世界,常人不懂。
村裏人提到劉美玉,都是要掉眼淚的。可是她自己,卻似乎生活在一個無比美麗的世界裏。
那裏有她的愛人,有疼她、愛她,從來不會欺負她的“小寶貝”。
她一天到晚叫著“小寶貝”,但沒人知道她所謂的小寶貝是誰。
有人猜測是她肚中的孩子,但隻有劉美玉知道,她的小寶貝是馬小福。
但誰又會在意她心裏想的是誰呢?
她傻了,徹底傻了。隻是一個可憐可歎、被小孩子用石頭砸破腦袋,也不知道反抗的瘋婆子而已。
“唉,劉美玉啊,你那麼精明的女人,怎麼就得了失心症了呢,為了一個小流氓,值得嗎?”在一片陰暗的樹叢後麵,郭二賴遠遠地望著坐在燈光下的劉美玉。
如果不是事實真的發生了,恐怕白楊村沒人會相信,一向精打細算、很會過日子的劉美玉會發瘋。
其實隻有郭二賴最清楚,劉美玉變成這樣,馬小福是罪魁禍首。
但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不就是一個姘頭嗎?
死就死了,憑劉美玉的姿色和魅力,還勾搭不到新歡?
她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呢?
劉美玉坐在低矮的馬紮上,兩條大白腿岔得極開,使得裙底的誘人風景,豪無遮攔地暴漏在空氣中。
“這麼好看的娘們,怎麼會傻了呢?真是可惜了,嘖嘖。”郭二賴接著吐掉煙頭,不懷好意地走到了她的麵前。
劉美玉依然在打著圍巾,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盯著他。
郭二賴嘿嘿笑道:“美玉妹子,打毛衣呢?”
劉美玉目光空洞地看著他,表情麻木而冷漠,就好像在看一團空氣。
“美玉妹妹,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郭二賴呀,咱們以前還經常打麻將呢。”郭二賴在她大腿上瞅了瞅,暗暗吞了口唾沫。
接著,他警惕地往兩邊的路口望望,見四周沒人,便大著膽子,頓在了劉美玉的麵前。
“美玉妹妹,你冷不冷啊?”
劉美玉警惕地往後縮了一下,目光斜視著他,嘴裏發出小貓發怒般的“嗚嗚”低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