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柔地看著我，眼神溫柔到了極致。仿佛隨著眼神已經穿越千年，她還站在城隅下，等著鬼鷙到來……
如望夫石般，望眼欲穿。
心裏會焦急，但是麵上，永遠都是雲淡風輕……
我的臉上浮現一抹動容，乃是輕柔地點了點頭，似乎也在回味那些不大切合實際的幻夢。稍微一頓之後，繼續往下說，“是嗎，他可不曾誇過我，也無論我做什麼，他對我始終各種嫌棄。對了，他還說擔心我嫁不出去。我看不是鬼城沒有厲鬼配得上我，而是他需要好好權衡，看我嫁給誰，才會讓他收益最多。”
他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
至於賣掉自己親生女兒之類的事情，他又不是做不出來。……“如果不是我剛好和商洛兩情相悅，如果他不是鬼鷙最為倚重的左將軍，隻是隻普通的小鬼。我想他會棒打鴛鴦。”
靜姝搖頭，甚是無奈地看著我，“靈璣，你怎麼可以這樣想你的父親呢？他隻是嚴厲些，並非是你想的這幅模樣。”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對鬼鷙，還是相當維護。
維護到，我這個做女兒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是什麼模樣，我有沒有誤會，這都不重要。”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和靜姝糾結，我果斷地將話題一轉，“我今天來找你，是有正事的。”
“可是我沒有正事和你說。”靜姝隻輕飄飄地看了我眼，然後走了回去，又把冰涼的後背麵向我。
氣氛，更是尷尬，我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是關於鬼鷙的。”我知道對靜姝而言，這兩個字簡直是她的死穴，果然她聽到之後，立馬就把身子轉了過來，眼裏全是炙熱。
“鬼鷙？”
她之前很淡定，可這會兒已經不會說話了，隻雙目瞪圓地看著我，身形顫抖。
我不會吐槽她，因為她這乃是正常的反應，如果我和商洛分開一段時間，那我聽到他的名字，妥妥也是這個反應！
更何況，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鬼鷙的消息了。
“是。”我微微點頭，開口清淺，仿佛要把靜姝所有的胃口都給吊起來。
“可是它已經因為你，煙消雲散了……那所謂的陵墓，就是一幌子，裏麵根本什麼都沒有，不過是給尚且還活著的人，留下個念想。”靜姝冷冷地笑了笑，說得可難聽了。可就算她這麼說，漠不關心的語氣，還是透露出那麼一點點，對這事情的關切。
她嘴上說著不可能再有鬼鷙的消息，但是在心裏麵，還是有那麼一抹熱切的期待。盼望著……
盼望著自己是錯的。
我和靈璣對峙的時候，商洛和楚判站得遠遠的，並沒有要參與其中……
他們以旁觀者的身份侯在一旁，卻也是最好的。
“不對。”靜姝卻是突然上前，雙手抓住牢獄的柵欄，柵欄上有荊棘，她這麼一握，把手都給弄破了，流出淺褐色的液體。
我看著都覺得痛，但是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也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上受傷。
那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滾圓，死死地盯著我看，說話更是語無倫次，“不……不……不是這樣的。你……你當初……不也隨著鬼鷙一道灰飛煙滅了嗎？之後冥王才修了陵墓，說是為了紀念你……那你都還活著，鬼鷙他……”
她很激動，激動到已經不會說話了。……
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人活著，多少是要存著念想的……現實實在是太殘忍，如果一切隻能靠著理智而活，那將非常痛苦。
就好像那些生活在地獄深處的小鬼，它們當中也一定有鬼鷙的擁護者。就算鬼鷙已經灰飛煙滅，還是會給他準備佛龕，將它放置在佛龕裏，引為神靈……
就好像商洛守著閔良給的長明燈，他也不能確定，我的靈魂真能借由長明燈醒來……
總得有希望，萬一實現了呢？
“是，你沒有猜錯。它的確已經蘇醒。”我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也隻能說出這既定的事實，“說來你也得感謝黎黍，如果不是他以全陰的女子為祭品，怎麼可能將它喚醒呢？而且，我想過去的兩千多年，他一定默默地，為複蘇鬼鷙，做了各種各樣的嚐試。”
反正陵墓那，冷冷清清，平日連個小鬼也沒有。
他做了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
“我是得，給他說謝謝。”靜姝清淺開口，唇邊帶著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