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對娜塔莎說時間過得很快,晃一晃就過去了。娜塔莎從來不這樣認為,她有時候覺得她生來就是受苦受難的。而受苦受難這個詞也是她剛剛才想到的,有時候人們馴服久了,就總會以為生活本該如此。
娜塔莎緊緊的跟在卡圖後麵,穿過那長長鐵軌,沿途路經那條早年失修的破敗的公路。娜塔莎就這樣一步一步沿著那條坑坑窪窪的小路,然後繞著那破舊的灰敗的居民樓拐了三次,進了一條暗暗的小巷。隨後娜塔莎跟著他走禁了一個屋子。
房間裏因大都是男人,大多髒得一塌糊塗。垃圾簍底粘著已經發黴長毛的橘子皮,代替煙灰缸用的空易拉罐裏煙頭積了十幾厘米厚,裏麵還冒著煙,隨後就被人用杯子裏不知名的飲料隨手倒進澆滅,發出一股刺鼻的酸味兒。碟碗什麼的則沒有一個是幹淨的,裏外粘滿無了各種油汙。地板上散亂扔著速食麵包裝袋、空啤酒瓶以及什麼器皿的封蓋之類。沒有一個人想到用掃帚把它們掃在一起再用垃圾鏟投進垃圾簍。風一吹來,灰塵便在地板上翩翩起舞。
整個屋子像一個氣味大合堂,各種氣味混合,汗、體臭,加上垃圾。大家全都把要洗的東西塞到床下。沒有一個人定期晾曬被褥,被褥算是徹底吸足了水,釋放出無可救藥的氣味。
總之相比娜塔莎之前睡過的街頭牆角也好不到哪裏去,唯一值得可取的是屋子裏還有點熱乎氣,還可以遮風擋雨,起碼凍不死,也不比再擔驚受怕流竄再街邊的惡狗。
娜塔莎剛把腳抬進屋子,就看到兩隻碩大的籃球從一邊竄來,然後被卡圖一腳踢進了床底。
“怎麼還是要跟著我嗎?”
娜塔莎雙手緊緊的揪住卡圖的衣角不說話。
“好的,真是要命。”卡圖煩躁的說了一句,“不準喊哭。”
就在前一個小時,裏奧朝著正準備離開的卡圖大喊著,“帶他走吧,你這個傻瓜!隻要你不後悔的話,沒有人不想從這裏出去。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可真叫人大吃一驚。也許她是你所需要的女孩,但你一定會為你的行為後悔的。哈哈哈!”
卡圖帶娜塔莎來到了拐角處的一個類似那麼大換衣間的屋子,已經說不上是屋子了,隻能睡覺而已,連走動的地方都沒有。
“你之後就在這裏,不用管別人。盡量別惹事,有事也別找我。”
卡圖冷漠的說道。
娜塔莎靜靜看著卡圖給她指的地方,他將兩牆之間簡單的搭了一層板子,那應該就是她的床了,娜塔莎心想。然後就隨便大手一揮,把那小小的屋子裏的垃圾清理了出去,同樣的,她看到與剛才體型差不多大的老鼠,甚至比剛才那兩隻還要大。卡圖剛把垃圾拿起,他們就瘋狂的逃竄跑了,比剛才的要機警些。
卡圖走了。
娜塔莎看著卡圖漸漸遠去的背影愣了會神,偌大的屋子裏沒有一個人,也不鎖門,大概是沒有什麼可以偷竊的東西。
娜塔莎慢慢的走下床,她慢慢走著,然後找到了屋子裏的唯一一個長椅,慢慢的爬了上去,將身子微蜷。
有時候人的反映很遲鈍,在娜塔莎躺在長椅上的那一刻的腦袋很空,直到很久才在那安靜而空大的屋子裏傳來一聲啜泣,像壓抑了許久的人終於有得到了一絲重新重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