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站起來看,一排士兵已經站到了自己前麵,將她擋得嚴嚴實實。
段澤來了,他身上穿著的,依舊是昨天夜裏那身行頭。
襯衣的領口微敞,底下兩三顆紐扣都沒有扣上。
沐晚記得很清楚,那是她親手解開的。
目的是要拿走他脖子上的吊墜。
沐晚看得到段澤,段澤卻看不到她。
那些士兵,擋住了他的視線。
“卿卿!”段澤的嗓音充滿了焦急,他要第一時間確保她平安無事。
他的反應,落在軍官眼中很是滿意。
這樣,才更有勝券。
“段大帥,我們的條件你已經很清楚了,隻要在文件上簽字蓋手印,你的夫人,現在就可以帶走。”軍官大聲說道。
被幾個士兵架住又堵住嘴巴的宋天揚急得嗚嗚大叫,但他的聲音全被棉布擋住,根本聽不真切。
如果段澤不將視線轉移到這邊,他根本不會知道這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可此刻,段澤完全是目不轉睛盯著沐晚的方向,眼裏再無其他人。
他不在乎別人是否知道沐晚是自己的軟肋,他隻在乎她的平安。
“滾開!”段澤舉起槍,對準了攔在自己跟沐晚之間的幾個士兵。
士兵愣了愣,隨即轉眸向自己的頭兒。
“大帥想看自己的女人,你們就讓開點,別擋住人家。”軍官適時揮揮手,當做給足了段澤麵子。
中間的士兵立即側身,不再擋住坐在石頭邊的沐晚。
就此一眼,讓段澤的心狠狠一揪。
才一夜未見,她就憔悴成這副模樣。
沐晚對上段澤的視線,唇瓣輕動:“段澤,沒了。”
沒了。
短短兩個字,道出了她全部的心酸。
她的聲音很輕,但順著她的唇形,段澤還是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她叫了自己的名字。
“把人給我。”段澤對著那八字胡軍官說道。
“隻要大帥在文件上簽字,我立馬放人。”軍官手一揚,側邊一個小兵就捧著一個紅錦冊子走了過來。
“夫人可是身處山頂,底下萬丈深淵危險重重,若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那大帥就得不償失了。”軍官在一旁繼續說著,想讓段澤盡早做決定。
段澤抬槍直指軍官,眸底迸射出一抹凶狠:“我說了,先把人給我!”
軍官被那黑壓壓的槍口一指,腦門瞬間涼颼颼。
他也不是吃素的,舉槍對準了山頂邊的沐晚,嘴角微揚:“夫人,你說你的男人會眼睜睜看著你跌落山底嗎?”
沐晚懷中緊緊抱著晨晨,麵色恍若白紙一般毫無血色。
她腦海裏突然閃現了一幅畫麵,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站在一個山頂,又或者說是崖邊,前麵的段澤也是舉著手槍,看向自己。
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槍口,不是指向自己。
“我和許湘雨,你選誰?”沐晚想起了一個人,也想起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曾經,段澤是要在她和許湘雨之間做選擇;現在,段澤是要在她和整個北城中做選擇。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點。
沐晚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側眸看向縹緲的山底。
就那一眼,讓段澤的心髒猛地一揪。
“卿卿,你站著別動!”他不敢想象,更不能接受。
自己,絕不能讓沐晚第二次在自己眼前墜落。
軍官看出了段澤眼底的焦急慌張,也看出了沐晚的平靜。
“段大帥,時間可是不等人的!”他再次朝前走了幾步,甚至直接給槍上了膛。
那“哢嚓”一聲響,讓在場的人心一緊。
除了沐晚。
她已經想好了自己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