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花朝節,寧州城比往常要熱鬧得多,這一日城內開放宵禁一晚,許多周邊城鎮的商販和百姓們都在這一天裏進城趕集,每年都會形成花朝集會。
夜幕降臨,集會上依舊人來車往,叫賣聲嬉笑說話聲不絕於耳,熱鬧極了,人們大多都帶著各色麵具,這是寧州花朝節的一大特色。
西大街上,人群之中,有一襲飄逸青衫的出塵身影於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尤為打眼,他與周圍人一般帶了個半張狐狸麵具,雖瞧不得適合模樣,但此人卓越如仙人般的身形讓他鶴立雞群,想不注意都難。
身姿縹緲如仙,三千墨發泄於肩頭,身形挺拔卻綽約,那不凡的骨骼風姿,一眼便叫人難忘。
他自來往人群身旁經過,他朝著前方步履悠哉,便是走路,那一身神風迥異凡人。
身邊路過之時,有一好事男子邊走邊觀望,腹內卻穢語,嘖嘖嘖……這般仙姿脫凡之郎,若在那床榻之上,不知又該是何番不同於俗人的姿態,比真當是飄飄欲仙……
此人剛汙夢癡想完畢,忽而就見了鬼一般腳下平地一摔,正臉朝下,恰好就摔在了一堆不知何事已靜待在那裏的狗屎之上,猝不及防張嘴驚叫之下,吃了滿滿一口狗米田共,緊接著肺門詭異地開始一陣咳嗽,大庭廣眾之下如見鬼一般把那一口的新鮮熱乎,就著被磕斷滿嘴牙的血水順著食道咽了下去……
眾人在那兒圍觀驚呼之時,那狐狸麵具的青衫男子早已滿滿走遠。
走著走著,男子在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前停住了腳步,攤前一小童扯著父親衣角大聲哭鬧,父親無奈掏出兩個銅板給小販,換來一串糖葫蘆遞給小童,小童破涕為笑,舔著晶瑩的糖衣,被父親抱著離開了。
男子沉思片刻後在廣袖衣兜裏一陣摸,摸出了一顆金豆子遞給小販,聲音清冷悠長,帶著慵懶之意,洋洋盈耳,“要一串。”
小販一愣,顫抖著雙手接過金豆子,然後要把整個糖葫蘆垛都給他,男子避過,自己動手拔下垛上最大的那一串後自顧自離開了。
他一邊走著,一邊學著方才那小童的樣舔了一口紅果外包裹的糖衣,除了甜,似乎沒嚐出什麼特別的,正待張嘴咬那山楂果時,掛在他腰間的那個絡子突然開始無風顫動起來,男子瞟一眼,沒理會,繼續往前逛著。
絡子抖得越發厲害了,男人剛咬下一顆山楂,在嘴裏嚼嚼,慢慢地皺起了眉,似乎並不滿意這糖葫蘆的滋味,吞咽下肚後他才涼涼開口,“你若再這般煩著本君,信不信本君現在就轉身回無涯歸海。”
絡子立刻安靜如雞。
男人表示滿意,但又有些嫌棄自己手裏的糖葫蘆串,嚐了一口後就挑剔地再也不吃了。
他捏著竹簽子往前走,走了約莫半條街,邊走到了一座張燈結彩的華麗大宅的正門前,他抬頭看向那掛著紅綢的寫著“金宅”二字的匾額。
這時候,才剛安靜了一小會兒的絡子又開始抖動起來,不過大概是怵於男子剛剛所說的話,它隻敢瑟瑟地抖幾下……再抖幾下。
男人瞥一眼壓抑激動的絡子,拿著手裏的糖葫蘆串左右看了看。
正大門前一左一右擺著兩隻活靈活現的大石獅,左邊的那隻前右爪呈虛握狀貼著地盤,虛握成拳的石雕縫隙剛好能讓男人把竹簽子插/進去。
男子滿意地看了看爪子抓了一串糖葫蘆的威武雄壯大獅子,然後他抬腿施施然繞過這頭看門雄獅,看著緊閉的朱紅大門,開始思索是敲門進去還是不敲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