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吳世宗口中才學斐然, 絕非池中之物但和妻子極容易產生矛盾的金家贅婿,最近過得倒是比誰都愜意。
白日裏妻子奔忙於家族生意上的事確實沒空關愛他,他一個人, 閑來無事就泡一泡千金難買的禦貢雨前龍井喝,要不就是關在書房裏用和田美玉雕琢的棋子自己與自己對弈下下棋, 若在屋子實在待得覺得悶了就帶著小廝出門釣釣魚, 釣回來的魚叫廚房按他想到的點子做成鮮魚十八吃。
等到了夜晚, 嬌妻回來了,兩人湊在一起卿卿我我地一起吃個晚膳, 然後一起倒進紅羅帳內,金風與玉露那麼一相逢,紅燭搖曳, 嬌兒低泣春語,真真是勝卻人間無數……
這樣的日子, 真是瀟灑得叫人無不羨慕。
本來蒼羲神君覺得,在凡間, 這樣的日子過得倒也甚是不錯,可直到有一日, 叫他煩躁的麻煩突然就出現了……
這晚,月色嬌羞, 清風苑主人的主臥房裏頭的動靜尚有些大了,帳前緊緊遮掩著羅帳內無限春色的帷幔如波浪一樣極有規律地抖動起伏,帷幔後的床榻間時不時傳出喁喁的低泣聲和喘氣聲……
這些動靜著實不算小, 直聽得屋外守夜的幾個未嫁小丫鬟門麵紅耳赤得像是能滴血,倒是乳娘這個過來人很是欣慰, 姑娘姑爺感情如此好那是大好事, 小倆口越是黏糊那小主子來得就越快。
這廂, 羅帳內直至月上中天方才鳴金收兵。
玉珠渾身不剩一點力氣花兒,香汗淋漓,虛軟無力地靠在她夫君懷裏,一時間倆人相顧無言,皆在回顧那奇妙樂極的餘味。
又過了好久,玉珠方才恢複些力氣,她在男人懷裏動了動,聲音帶著些軟糯甜嬌,“對了相公,差點忘了告訴你,今日之前那個受了我的委托去尋陸山書院山長的那人給我回複了,今年陸山書院雖然已招過學生,但山長說你可尋個空去拜訪他一麵,他要考察一番,若是你符合他心目中陸山書院學生的標準,他是願意不拘一格招收的。”
蒼羲漫不經心地聽著,修長的手指繞著玉珠一撮烏黑的發絲玩,隨口應和了一句,“嗯。”
玉珠說得認真,“相公這回你放寬心,這位山長我是打過幾回交道的,他為人正直大氣,絕不會是馮璟那般的小人做派,屆時見了山長你隻管暢所欲言抒己之見,山長定是會欣賞你的才學的,陸山書院雖可能不及馮璟那處人脈廣資源厚,但那裏學業氛圍濃厚,不似馮璟那般走歪門歪道,隻要你刻苦用功,定是能從中走出一番天地來的……”
蒼羲閉眼假寐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玉珠見他沒甚反應,用胳膊肘撞撞他的胸膛,“相公?你可明白?”
蒼羲猛地睜開眼睛,連忙假裝認真傾聽地接話,“明白。”否則,他怕這蠻狠的女子又要掐他了,
玉珠沒察覺她相公的一樣,忽而有些多愁善感,“若相公能入了陸山書院那也是極好的,對你的功名之路照樣大有裨益,隻是,若是去了書院,那你我一月方能見一次麵,我真真是舍不得相公。”
蒼羲一聽,脫口而出,“那便不去了。”
對此玉珠的反應倒激烈,粉拳錘一記蒼羲的胸膛,“不行!怎能不去呢,必須要去,相公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的前途最重要。”
蒼羲被錘了好幾下,心中哼道,這女子善變麻煩且不講理,說要他去的是她,說舍不得的也是她,但無論如何,他可不願去那什勞子的書院……
玉珠這些日子是極為忙碌的,布坊那邊正在加緊人手沒日沒夜地趕工期,為了防止再出事,她要時時親自盯著。
還有她最近加大了火力,從葛天啟手上搶過來了幾樁利潤豐厚的生意,金家和葛家的爭鬥已然到了白熱化的地步,目前還是她領先一籌,但還是得防著葛天啟那龜孫子狗急跳牆又給她使下三濫的招數。
因為無暇他顧,所以玉珠對她夫君的事多有疏忽,因為她的忙碌疏忽有所耽擱,再加上某人的刻意回避不提,陸山書院招收一事也因此被一拖再拖……
日子眼看十多日就過去了,朝廷訂的那批棉布也趕上了工期差不多就要完工了,玉珠也終於是得了些空閑的時間出來,這時候她終於想起來自己夫君上陸山書院的事還懸著呢!頓時心中有些愧疚,正準備趕緊安排一下,想拖人給陸山書院的於山長帶個話,讓夫君去書院拜訪一下。
誰知連中間帶話的人都還沒來得及找,一則橫空出世的消息就打亂了玉珠為夫君打算的全盤計劃——
朝廷下派個州府張貼了告示,今年的秋闈鄉試提前到四月底春末舉行。
兩年前前太子逼宮造反,整個朝都大亂,皇帝被逼得出逃行宮直到第二年才得以在眾將護駕之下攻回朝都再度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