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現在這般地步, 人綁也綁了,打也打了,要在想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把吳世宗給房裏, 那是不大可能了,吳世宗也不會對玉珠大發善心有所感激,過後隻會恨金家恨得更徹底。
既然這時候夫君已然把人得罪得死死的了,玉珠隻能硬著頭皮上,一不做二不休,要她放虎歸山那是絕不可能的。
蒼羲神君一貫隻憑實力說話,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從來都是他想弄誰就弄誰, 任憑你再怎麼掙紮折騰都是徒勞, 以至於他很少會用心計去籌謀,更是不去考慮到這凡俗人間各種環環相繞的複雜關係, 因為在他眼裏, 他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隻能死,就這麼簡單。
但玉珠在生意場上摸爬打滾這些年, 身後還有一個家要她養, 所以每走一步她都要考慮得麵麵俱到。
吳家在寧州也是人丁興旺的大戶人家,在官府那邊也是有些門路的, 若真把吳世宗送去了大北荒漠,那麼吳家家主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 勢必是要引發不小的動靜的,吳家肯定會報官, 報官以後官府定是要追查的。
吳世宗最後一次出現實在同書會上, 同書會上那麼多學子在, 定是瞞不住的,這樣一來最後說不定就會牽扯到她夫君身上來……
玉珠在腦中一條一條細致地推導盤算著,到最後隻覺得頭昏眼花,她總覺得這座小竹屋裏莫名憋悶,胃裏惡心感還在隱隱往心口上泛,強自將這股酸嘔之感壓下去,看向身邊這個一臉若無其事的男人,頓時火氣蹭蹭蹭的就竄了上來,一下就蓋過了她方才誤會他時的那點愧疚感。
這個家夥,這麼大的事連提都不曾和她提起過一個字,自己一個人憋著壞,直接跑來這裏就把這個禍給闖了,現在這個爛攤子要想收拾起來,當真傷腦筋。
她真的覺得自己自成婚多了這個丈夫以來,這幾月裏,脾氣變得暴躁了許多,方才還在暗自下決心以後定要溫柔小意好好地愛戴相公,結果就這麼一會會兒的工夫,她就再一次伸手往他腰間掐了過去,狠狠地擰——
“冤家!你且好好地安分幾日成不成?還送到大北荒漠去,怎麼送?送得到嗎?你來此之前為何不與我商量?你真是……真是氣煞我了……”
因為這會兒男人是站直了的,他的腰腹比坐躺時更加結實緊致,肌理分明,所以玉珠有點掐不住……於是她幹脆直接上手,巴掌直接就近上移往蒼羲的胳膊上招呼,力道倒其實也沒有多重,但聽著啪啪啪地清脆響亮。
“你——”蒼羲起胳膊想躲避,發出無涯歸海蒼羲神君令三界都為之膽寒的威懾警告,“你莫要太過了!”
玉珠見他抬高了手臂,她夠不太著了,幹脆繞過去打他的背,“前世冤家,為何不與我說?你個冤家!”
靈芝精驚恐萬狀地呆立在角落裏,親眼目睹著神尊大人被家暴現場的全過程……它怕自己會有被滅口的可能。
蒼羲左右側身還是躲不掉,麵色黑沉如炭,怒火衝天。
他的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拒絕那狗屁不通的馮祭酒怪他之錯,不考科舉怪他之錯,聽戲砸錢怪他之錯,傳謠怪他之錯,如今他見她因謠言之事愁眉不展便勉為其難親自出手要剪了那傳謠者的舌頭她還是怪他之錯……總之無論如何都是他的錯!
豈有此理,開天辟地這四十餘萬年,他何曾受過這般虧待?嗬,這負心而無情的人間,不待也罷,他這便歸去,那重沂小兒的命格誰愛擔誰擔,總歸他是不伺候了……
就在夫妻二人亂成一團之際,玉珠因為這一番起起伏伏的大動作,原本險險壓製的作嘔之意又開始往上不住翻湧,她身形一頓,忽然停手,然後猛地轉過身去,撐住竹牆吐了起來。
“嘔——”
嘔出一口酸水來,玉珠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痙攣,麵色一下便漲得通紅,這種感覺似要將她的五髒六腑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