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史錦書之前的住處,她走後,偶爾有下人過來打掃,還算幹淨。
擎益州進去之後,史錦書用布擦了擦木凳子示意他坐。
不過,擎益州擺擺手,搖頭道:“我隨意看看,行嗎?”
“可以啊。”史錦書答應的爽快,如今,兩人都是夫妻了,還有什麼不行的呢?
史錦書走到窗戶前,緊接著,打開窗戶透氣。
擎益州此時此刻視線正落在她的梳妝台上,上麵擺放的銅鏡用絹布遮起來了,桌麵上有著幾個還算精致的首飾盒。
史錦書並未過去,她略顯愜意的輕輕倚靠在窗戶邊緣,她笑著對擎益州道:“十五六歲那會兒,剛升女子學校,還挺愛美,好幾次因了梳妝遲了去學堂,讓夫子好生說了幾次。”
“古詩有雲,懶起畫峨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麵交相映……女子梳洗化妝步子繁雜,遲到也是難免的事。”擎益州同樣是趣味盎然的語氣。
她願意主動和他提及過往的趣事,他很開心。
擎益州打開首飾盒,史錦書走過去,給他講解:“這是西洋玩意兒,你別看上頭有中式雕花,裏麵有好幾層抽屜呢,而且啊,最上麵還有一麵小小的玻璃。”
史錦書談及這東西,臉上都是笑顏,擎益州見她歡喜,便多問了一句:“你自己買的?”
她搖搖頭,道:“不是。”
史錦書瞧著擎益州臉上疑惑的表情,不禁笑了笑,她解釋道:“學堂裏有書法比賽,這是我獲得的獎品。”
“你毛筆很好?尋常練的什麼書?”擎益州一邊說,一邊掃了一眼她的房間。
她的房間一角,擺著小書桌,上麵還有文房四寶,看來,她是真心喜歡。
史錦書應聲:“我練行書,最初臨摹顏真卿的《祭侄稿》!”
“那是第二行書,為何不臨摹第一行書王羲之的《蘭亭序》?”擎益州問道,他用著溫暖的眸光凝視著她。
他的追問,讓她刹那噤聲。
史錦書特意避開了擎益州,她隨意揶揄了一聲:“我認為各有特色,別人喜歡王羲之的作品,我喜歡顏真卿的,也不是太怪異的事情吧。”
擎益州並未懷疑,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還附和著:“不怪異,你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這人好似有的時候依著她,會任由她做任何事說任何話,可有的時候,他拿定的主意,無人能更改。
史錦書內心深深歎了一口氣,她沒告訴擎益州,之所以她不臨摹王羲之的行書,是因了那是林梓舟的喜好。
曾經,林梓舟對她道:“我們將來比一比,看誰寫得最好,次者要答應勝者一個心願。”
即便當時讓林梓舟先選臨摹的作品,可最後,最話功夫,最認真的人是她,學的最好的人,也是她。
她後期對他提出來的心願便是:“梓舟,你一定要娶我,要一輩子對我好。”
擎益州的視線從未一刻從史錦書的臉上轉移,她在出神開小差,他不是沒發覺。
不過,他並未拆穿她。
擎益州將首飾盒的小抽屜一個一個拉開,最下方最右邊那一個,裏麵擺放著一枚紅寶石戒指。
他原本淡然的目光,頓時間,多了點沉色。
未等他問出口,史錦書瞧著他的目光感覺心驚肉跳。
她很快將首飾盒從他手上奪走,並且快速將抽屜合上。
史錦書將首飾盒放回原位,然後反頭瞧著臉上掛著點點茫然之意的擎益州,她尷尬的笑著:“你要不要看看我小時候的黑白照片?二姨娘那年尋了好玩的相機,給我拍了好幾張。”
她想要轉移話題,那枚戒指更是她不願提及的事情。
這一次,擎益州卻不像之前那樣,裝作什麼都沒發覺。
史錦書的表現異常,而她之前未曾嫁過人,紅寶石戒指貴重,史業生這種人怎可能將東西送給不是親生的女兒。
擎益州朝史錦書走近,盯著史錦書,問:“誰送的?”
史錦書沒吭聲,她也很鬱悶,隻想著帶著他四處看看,壓根沒想到以前和林梓舟有過的很多瓜葛都沒清理幹淨。
當初嫁到江北去,實在匆忙,她哪裏來得及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扔去。
史錦書的沉默,讓擎益州心中疑惑漸漸明了,他再開嗓,不悅的語氣:“你曾經喜歡的人,送給你的?”
她低著頭,還是不說話,房間裏,安靜的掉下一根針仿佛都能聽到聲響。
氣氛漸漸有些不太好,史錦書在心裏嘀咕,剛剛還覺著他什麼都會遷就她呢,為何這麼快就讓她沒台下呢?
“還真是情深義重啊,留著他給的定情信物。”擎益州語氣越來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