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
言羽看見他沒有回答,弱弱的又問了一聲。
"陳陌,陳皮的陳,陌路的陌。"
陳陌淡淡的說道。
"陳陌,陳陌,沉默。"言羽親生念著,心中想著:確實挺沉默的。想著想著就輕聲笑了起來。
"笑什麼?"
"沒什麼,想起爹爹念過的一句話,沉默寡言,眾悅之。"
"什麼意思?"
陳陌沒讀過書,但沉默寡言,有什麼好悅的。
"古有梁氏,京安人,以升鬥給於市,有臀力,能卷金舒鉤。沉默寡言,眾悅之,累遷為偏裨。"
小言羽說了一串拗口的人文事跡,潤了潤嗓子,解釋說道:"古時候有個姓梁的人,住在京安,以在市場上賣少量酒和糧食為生,有臂力,能把金條卷彎,把鐵鉤拉直。沉默寡言,大家都喜歡他,又屢經升遷,當到了偏將軍一職。"
"你哪裏學來的?"
陳陌聽著她說了一大段,根本不在乎她說了些什麼,倒是對她會這麼多有些好奇。
"我爹隨口說的,我也隨便聽的。"
看來她的那個小村子不是避世的百姓,應該是避世的士族,可惜了,避開來避去,最終還是被滅了門。
陳陌在想著她村子的事,而小言羽在想著別的事。
沉默寡言,陳陌寡言,陳陌掛言,自己不就掛在陳陌身上嗎?
想著想著,小言羽又笑了起來,兩個小腳丫也輕輕的蕩起來。
.....
"陳陌,你不餓嗎?"
"不餓。"
"....."
沒過多久,他們出現在一片林子裏,小言羽摘著一些野果子,陳陌獵殺了一隻兔子。
這個時候,小言羽才發現陳陌敏捷的就像一頭豹子,以前村子裏的獵人都沒有陳陌這般身手。言羽對陳陌的了解僅限於那時候破窗而入的驚鴻一瞥,然後就是那次深夜,陳陌獵殺回來一頭狼,即使這樣她都沒有親眼目睹陳陌的能力。
晚飯有了著落,不用再餓著肚子,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在山林裏的那段日子,陳陌依舊很少說話,小言羽也隻是偶爾在白天的時候說幾句,在晚上,陳陌都會靜靜的在那裏打坐,根本不搭理小言羽。
時間又過了兩三天,小言羽的腳終於能走路了,陳陌也就不再背著她,讓她自己跟著,而她的病也好了,這是陳陌沒想到的。
兩人就像落難的兄妹,沿著漫長的官道前行著。
又走了七八天,他們第一次看到了城池,城門那邊,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邊,隻是巨大的城門沒有打開,一些士卒拿著弓弩在城牆上站著,觀察著城牆下的難民,一有什麼暴動,陳陌相信,他們就會舉起手中弓弩射殺暴動之人。
陳陌在遠處漠然的看著。
"平城。"
陳陌念著城門上邊的兩個大字,然後回想著一些事情,既然看到了城池,他應該就能確定一下他們所處的位置,畢竟在夏國邊境的這些年,陳陌對地圖還是很關注的,通過各種辦法看了許多地圖。
"那就是城池?"
小言羽拉著陳陌的袖子,踮著腳尖,放眼望去,似乎想看看那高高的,叫作城牆的後麵是什麼樣子。一個從小在山裏的孩子,當然對外麵的世界所有東西都好奇。
"為什麼那個大木門不打開,讓那些人進去?"
陳陌沒有回答小言羽的問題,隻是靜靜的看著,腦子終於找到了關於平城的一些消息,也大概確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走了。"
"我們不進去嗎?"
小言羽緊跟著陳陌,對於陳陌不帶他進城有些疑惑,她聽爹爹說過,城裏有好多大房子,也有好多好吃的,為什麼不進城呢?
陳陌沒有回答她,她也隻能跟著。
兩人再次沿著官道南下,按照陳陌的打算,再往南邊走一段時間,就可以往東走了,若是現在往東走,他們就會經過許多大城,會見到很多人,他們這樣的難民外貌會召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個大邋遢,一個小邋遢,像沒有目的的流浪者,若是給他們一個破破瓷碗,加上一個竹棍,就跟乞丐沒有任何的差別。
出了雲嶺山脈,一個月,他們都隨著流民蹤跡向著南邊前進,病倒的累倒的,也見過了很多,起初,小言羽還出於好心想要給予幫助,但又發現什麼都做不了,有看著本事大的陳陌,陳陌都無視了,讓原本有些關係緩和的兩人又漸漸地陌路起來。
城池也見過兩三座,陳陌也見到了真正的冷漠,麵對眾多的流民,沒有一個城池願意收留這些人的,就連做善事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