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慢著。”
我拍了拍水哥的肩膀,打斷了他的故事。順便瞄一眼手腕上的蕭邦,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
從火鍋店裏回來後,我跟水哥來到小希他們的房間,聽水哥講這個故事,又過去了三個多小時。不得不說,故事很讚,但是——太假了。
就好像你看了一場構思精彩的電影,你會很佩服導演跟編劇,想要跟他們做朋友;但如果你的朋友坐在身旁,把同樣的劇情講了一遍,並且告訴你這是他的親身經曆,恐怕你的感覺會和我一樣。
一個字:扯淡。
水哥講的這個地庫的故事,就是如此,融合懸疑、科幻、動作愛情等各種元素,現在好像又要往玄幻的路子上走了。如果他夠勤快,把故事寫出來的話,能秒殺書店裏那些腦回路是條直線、邏輯混亂、胡編亂造的low咖作者寫的所謂懸疑小說。
但是,買這樣一本書最多花我30塊,不好看就直接扔了。為了聽水哥這個故事,我可是付出了一瓶18年陳的麥卡倫,再加一個不知道值多少錢的煙鬥的代價。我要聽的,是水哥不讓人坐在他右邊的真實原因,而不是這樣一個過於精巧,讓人覺得根本不可能發生在現實裏的故事。
小明抱著水哥的手,打了個哈欠,抗議道:“鬼叔你幹嘛,讓水哥繼續往下講嘛。”
小希也拍了下我的肩膀:“別鬧。”
我重新坐下來,卻沒有停止對水哥的挑戰:“對不起,水哥,故事很好聽,但是有些問題我不提出來,就沒辦法坐著再聽你說下去。”
水哥從口袋裏掏出花和尚煙鬥,放在鼻尖前麵慢慢欣賞,漫不經心地說:“你問。”
我整理了下思緒,從頭說起:“剛才在火鍋店裏我就想說,桑塔納車尾箱裏有人呼救,打開了裏麵卻沒人,這個情節跟彭浩翔的電影,誌明與春嬌,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八十以上。你的創意,就是從這裏借鑒的吧?”
水哥眼神沒有離開那個煙鬥,慢條斯理地說:“這個電影,我沒看過。”
我點了點頭:“好吧,這一點就算了,藝術源於生活嘛,也許編劇也經曆過還是聽說過相同的故事。還有你說發誓要把lolita照顧好,最後你是沒把她帶出地庫,所以才胖了那麼多對吧?這些都能說得過去啦,我真正糾結的,是你剛才講的內容。我來猜一下接下來的劇情……”
小明皺著眉頭:“討厭,別劇透。”
這個時候我才懶得理她,繼續道:“你接下來要說,其實你上輩子是徐福的手下,對吧,還有小陳、小王、shirly、lolita都是,你們被徐福帶到什麼天祿仙島上,去求長生不死的靈藥。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你上輩子死了或者是變鬼了,這輩子不知道為什麼又回到了那島上。可是拜托,天祿仙島是個島,水哥你以前上班那公司,可是在陸地上的啊。”
水哥抬起頭來,看著我搖了搖頭:“鬼啊,你也是老深圳了,你知道現在南山區有多少地方,都是填海填出來的吧?”
水哥說的那麼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一時語塞。
小希不屑地說:“叔,你能消停會嗎,好好聽故事不行?”
我橫著脖子,不服氣地說:“好,水哥,就當你說的這個成裏。但是——我丟,說到那個怪蟲……”
我指著自己眼睛跟耳朵中間,太陽穴稍微往下一點的位置:“你說怪蟲咬的是這裏對吧,這個位置我知道,是儲存人類短期記憶的海馬體。”
小明嘟起嘴巴:“什麼海馬體海狗體,叔你最博學啦,別……”
我手掌向下做了個手勢,示意小明別打岔:“水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說的是怪蟲咬掉了你的海馬體,至少是一部分,然後取而代之,對吧?就好像地中海的那種寄生蟲,會咬掉鯛魚的舌頭,然後自己取而代之。水哥,你的靈感也是來自這裏吧?”
水哥送了聳肩膀,不置可否。
我繼續道:“因為怪蟲代替了你的海馬體,所以,你就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也能看得懂小篆了。是這樣嗎?”
水哥終於欣賞完他的戰利品了,把寶貝煙鬥重新放回口袋,笑著對我說:“分析得很好,繼續。”
我有點急了:“好,你說有怪蟲,那怪蟲現在呢?”
水哥敲了敲自己腦袋:“還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