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縣衙目前還不能肯定畢濟川就是大盜,之所以有這一招所謂的“引蛇出洞”,是有人向衙門飛刀留柬告密,說畢濟川就是那大盜,而最近縣內所屬的幾個鎮上都發生了奸殺女子案,遇害的都是年齡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間的少婦,都頗有姿色,那告密人在柬上說這些奸殺案也是畢濟川所為,縣衙正愁破不了案,聞訊自然不肯放過,派人搜查畢家雜貨鋪,但沒有搜到什麼證據,隻是畢濟川出外辦貨,其妻說不清丈夫行蹤,有人就出了這麼個主意,要把畢濟川引出來。
夜,非常寂靜,子時已過,整個鎮上都已不見燈火,一切都被黑暗籠罩著。
關押大盜妻兒的房前,驀然出現了一條黑影,他輕輕在窗上按了一掌,窗欞就被震斷,他輕輕開窗進去,才關上窗,外麵已經一片鑼聲,腳步聲雜亂,接著燈籠火把一起亮起來,映得窗紙盡白
“畢濟川,你終於來了,柳某等候多時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房外有人高喝,連隔壁周家老店裏裏外外所有客人都被驚醒了。
房中的女人孩子也被吵醒了,女人望著窗前的高大身影,惶聲喊:“大哥,你何苦要來!”
畢濟川輕輕擁著妻子的肩頭,說:“黛妹,我如何放心你們。”
妻子抱住丈夫的健腰,急道:“可如今怎麼辦?”
孩子也站在床上,抱著黑影的脖子,帶著哭音說:“爹爹,那些壞人說爹爹是壞人,還罵懌兒跟娘。”
畢濟川撫摸著兒子的頭發說:“懌兒乖,好好守著娘,爹爹出去打那些壞蛋,給懌兒出氣。”他將桌子、床之類全部翻側擋在東北角,讓妻兒躲在裏麵,隨即抓起一把椅子,猛地砸開門右側的窗戶,自己卻從左側窗戶破窗而出,飛身直撲正指揮手下靠近的縣衙捕頭柳運海。
四周本已團團圍上,箭在弦上,對準了門窗,可柳運海沒料到他出來得這麼快,而且很多人被那把椅子轉移了注意力,就被畢濟川衝到了近前,畢濟川左手化掌,直削柳運海脖頸,柳運海嚇了一大跳,連退兩步,掌中鐵尺直擊對方胸口,畢濟川右手變爪,一把就抓住了鐵尺一頭,柳運海隻覺虎口一震,鐵尺就被對方奪走了,他驚慌失措的連連後退,畢濟川頓足就追,斜刺裏突然抖出一片劍光,點點寒星罩住了他胸前五處大穴,劍招又狠又快。
畢濟川錯步擰腰,閃過要害,左臂上卻還是被拉了道口子,鮮血淋漓,他想不到縣衙居然還有這樣的高手,躍開丈餘,仔細一看,對方是個身穿黃色文士服的中年人,一臉正氣,看樣子不像是官府鷹犬一類人,他問:“閣下何人,為何助紂為虐?”
黃衣中年人笑容可掬,說:“在下‘黃鶴’黃散風,你就是大盜畢濟川?”
畢濟川吃了一驚,“黃鶴”黃散風名列五俠,俠名素著,怎麼會幫著官府做這種勾當呢?疑惑歸疑惑,看他劍法,實在是個勁敵,畢濟川不敢大意,扔下鐵尺,抽出了腰間的單刀,飛身搶攻,眨眼間就是三招,招式又快又狠,黃散風暗自吃驚,一麵舉劍招架,一麵急著向柳捕頭喊:“柳兄,這兒交給小弟,你們趕緊進房抓他妻兒!”
柳運海陰笑一聲:“有勞黃賢弟了!”揮手命人進房,畢濟川大急,頓足飛退,黃散風如影隨形緊緊跟上,他外號“黃鶴”,輕身功夫自然極好,但居然趕不上畢濟川,心中不由萬分羞惱,他答應柳運海今夜一定為他抓住這個大盜,為此還特意棄扇用劍,真要讓這大盜跑了,這臉可就丟大發了。
他咬牙急追,幸好畢濟川還要應付那些捕快,沒辦法完全施展開身形,眼看就要被他追上,黃散風忽然覺得腦後一陣冷風襲來,他顧不上畢濟川了,俯身飛躥,在地上連打了兩個滾,雖然狼狽了些,但總算有驚無險,他回身一看,偷襲自己的是個黑衣蒙麵人,手握單刀,一雙虎目熠熠生輝,看得人心裏直冒涼氣,他壯著膽子喝道:“何方鼠輩,竟然暗算黃某!”
對方一聲冷笑,高聲喊:“畢大俠,您快救尊夫人和令郎,這個宵小之徒交給在下吧!”
畢濟川不知對方是敵是友,但形勢危急,顧不得許多了,三招兩式擊飛幾個捕快,衝進房去;黃散風被對方說成是宵小之輩,氣得七竅生煙,長劍一擺,直擊對方,可兩招下來,他心裏就開始打鼓了,要是沒看錯,對方拿單刀使的卻是崆峒派的劍法,崆峒劍法自己見識過,未必能把他怎麼樣,可同樣的招數在這黑衣人手裏,一下子就讓自己手足無措了,感覺難以防範,這是怎麼回事?
他越打越寒心,五招之後,他想找機會飛退,可沒等他退,對麵那個黑衣人卻一晃單刀,招呼也不打一個,頓足飛退,眨眼間就消失在黑暗中了,黃散風氣得跳腳,柳捕頭卻指揮著手下攻進房去,這一回根本沒受到任何阻撓,因為房裏根本一個人也沒有,東牆上一個大窟窿,看來是擊穿牆壁從臨房跑了,可他們跑到臨房,東牆又是一個大窟窿,再跑到第三間房,南窗破了,外麵有人在喊:“跑了,跑了!”
柳運海指揮手下趕緊追,看黃散風有些失魂落魄,知道他的心思,低聲說:“黃賢弟,別喪氣,他們跑不遠,那娘們早晚是你的,咱還指望你給咱堂妹報仇呢!”
黃散風打起精神一起追,很快,就追出了鎮東頭,追到了山上,畢家三口跌跌撞撞上到半山,明顯爬不動了,上麵是更加狹窄的山路,而旁邊是一處懸崖,黃散風、柳運海帶著人趕到了,在燈籠火把照耀下,看見畢家三口縮到了一箭之地外的懸崖邊,而後一家三口抱在一起,跳下了懸崖,留下長長的慘叫聲……
李家客棧在衙役捕快們走後就陷入一片黑暗中,客棧掌櫃跟夥計之前就被趕到別的地方了,整個客棧空蕩蕩的,可就在黑暗之中,畢濟川妻兒所在的客房隔壁那間房裏出現了一個黑影,他在西北角地上輕輕敲擊兩下,說:“畢大俠,可以出來了。”
畢濟川對今晚的事真是非常驚詫,剛才他進房救妻兒,卻發現房裏隻有一高一矮兩個蒙麵人,他倆向他招手說:“尊夫人跟令郎在這裏。”通過牆上那個大洞把他帶到了隔壁房裏,掀開地板一角,他的妻兒赫然在目,高個蒙麵人說:“畢大俠,你們在這裏委屈一會兒,等我們把那些人引開後,會有人前來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畢濟川雖然疑惑,但如今也隻能這樣了,如果這些人有惡意,最多也就拚個魚死網破。在地板下,他聽著上麵從人聲雜亂到寂靜無聲,漸漸覺著下麵這個臨時的地洞裏越來越氣悶了,正思量要不要出去,外麵就有人輕聲說:“畢大俠,請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