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拚命的火篩(1 / 2)

第三集拚命的火篩

陳鳳翔麵露慚色,說:“愚兄名列三甲第一百四十七位,朝廷恩賜三甲二百三十八人‘同進士出身’,這個‘同進士出身’,畢竟不是‘進士出身’呀!”

眾人頓時都明白他的苦澀了,一甲的狀元、榜眼、探花是“進士及第”,二甲的近百人是“進士出身”,三甲是“同進士出身”,這個“同”在很多人眼裏恰恰是“不同”的意思,總讓人感覺低人一等。

慕軒更是想起後世一個笑話,說的是曾國藩手下兩個幕僚,有一次兩人閑來無事對對聯玩,一個出上聯“如夫人”,另一個就對“同進士”;一個又把上聯加為“如夫人洗腳”,另一個就加成“同進士出身”;一個再加“替如夫人洗腳”,另一個再加成“賜同進士出身”……兩人正玩得興高采烈,忽聽屋子裏一聲爆響,接著就見總督曾國藩鐵青著臉從裏麵出來,拂袖而去,兩個幕僚莫名其妙,就去問老幕僚,老幕僚一聽,忙說:“你們二人趕緊收拾行李走人吧,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們不知道咱們總督大人就是‘賜同進士出身’嗎?”兩個幕僚一聽,趕緊收拾家當逃之夭夭——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位權傾天下的總督大人居然也就是個“同進士”。

想曾國藩位極人臣,功蓋天下,能屈能伸,涵養不俗,卻偏偏在這個出身上也不能免俗,為了個“同”字耿耿於懷,陳鳳翔此刻心裏有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慕軒一笑,說:“我朝能入閣者必然是庶吉士出身,那麼,是否每一位庶吉士都能入閣呢?”

陳鳳翔當然搖頭,要是每個庶吉士出身的都能入閣,那得多少閣臣呀!

慕軒笑得更加燦爛了,說:“既然如此,那入不了閣的庶吉士是否就該懊悔終生,鬱鬱而終?”

陳鳳翔再次搖頭,而後眼眸中就有了生氣,周敏汀也笑說:“什麼出身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否為百姓請命,為生民立命,要不然,即便位高權重,亦不過是汲汲於虛名私利的宵小之輩,毫無榮耀可言。”

陳鳳翔點頭受教,唐伯虎等人也覺得受益匪淺。

陳鳳翔說起這次朝廷對新科進士的安排,覺得很是奇怪,這次不像往年,二甲除去那些庶吉士,其他人跟三甲全部人等居然沒有一個被外放為地方官吏的,而是被分成了數撥,七天之後將分頭前往北直隸轄下的府縣衙門,在那裏,他們將度過六個月的學習時光——主要是學習如何處理府縣的日常事務,這個與往年不同的安排,據說是為了培養一批有能力的府縣官員。

慕軒當然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他知道,當初的一番苦心終於得到了回報,而自己這個外來者造成的蝴蝶效應也終於越來越明顯了,接下來,不知道朝廷還有什麼非常之舉。

禮部這段時間非常忙碌,陝西岷州弘濟寺番僧端竹尖昝、河州普綱寺番僧汪束班丹、洮州合爾占等族番人陸節秀等前來京師朝貢,送來的是些馬匹和佛像、盔甲之類,禮部奉命賜宴,並賞賜彩叚絹鈔之類。

雲南孟養金沙江思六發派遣陶孟刀肯痕等來朝進貢象馬及金銀器物,禮部奉命賜宴,並賞賜彩叚鈔錠之類。

殿試之後,禮部奉命擺進士宴,英國公張懋受命主持宴會。

禮部左侍郎謝一夔臥病在床,這些事,自然都得由右侍郎倪嶽負責了,而就在進士宴的次日,榜眼劉春、庶吉士鄒智等五名新科進士上疏今上,奏稱萬安是奸佞小人,竊居首輔之位,隻知諂媚事主,於國於民毫無建樹,理當罷黜。

萬安誠惶誠恐,一副不知如何自辯的窘迫樣,成化帝對劉春、鄒智等慰勉有加,卻並沒有對萬安采取任何措施,反倒下旨,命兵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尹直兼經筵官,禮部侍郎倪嶽仍兼講官。

鄒智等人感覺自己這一下滿懷信心的重拳好像擊中了一團棉花,毫無建樹不說,反倒成全了尹直,很是沮喪,劉春卻毫無氣餒之色,他覺得,今上這番安排似乎頗耐人尋味。

兵部也不清閑,廵撫雲南的右副都禦史章律上奏朝廷,稱交趾人刀祝潛居臨安五邦之地,侵擾大明邊民,而今三司守臣已驅之出境,請求朝廷移文交趾,彰明其罪,以儆後來者,而明境邊民有與之私相往來者,理當一並治罪。

事情下發兵部審議,尹直認為刀祝雖然侵擾邊民,但是聽到官軍前往就倉皇而遁,可見其畏懼大明官軍威儀,而邊臣防禦亦算有方,那些蠻夷之人未必能成大患,朝廷發公文到安南就行了,成化帝最終以刀祝已然逃匿,不必追究,命鎮廵等官嚴督沿邊防禦、禁革交通了結了此事。

馬文升巡行到沈陽中衛時,長春西麵的亦東河衛又遭到不明身份的騎兵擄掠,傷亡了數十人,結果都指揮王遠、徐珍和指揮王忠終因失機之罪遭到懲處,而分守參將周俊隻是被罰俸三月。

幾乎是在同一時候,之前巡撫遼東的都禦史劉潺回到京師,奏稱卜剌罕衛和泰寧衛傳報說韃靼小王子已死,卜剌罕衛想要從喜峰口入貢,並與泰寧衛一同在馬市交易,整個朝堂都是驚疑交加,因為就在三月十五日殿試舉行的日子,大同、宣府、榆林衛等處都傳來了韃靼入侵的奏報,這才隔了幾天哪,韃靼小王子怎麼就莫名其妙死了,這是怎麼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