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庭軒來得時候, 殷琅正慢悠悠指揮著便宜主角種花。
徐容為了贏得他的好印象,可謂是盡心盡力。微弱的靈力要全數供給新發芽的凡間花種,以免脆弱的種子承受不住仙門濃鬱的靈氣, 不得不全靠肉體耐力去種滿一整座花圃, 汗水混合著泥汙, 還算優秀的外貌優勢已經被折騰得半點不剩。
徐容扶著腰吐氣。
他上仙門之前也是金尊玉貴、錦衣玉食的王孫公子, 上輩子更是當了百年高高在上的‘仙人’, 親手種地蓋屋, 無論哪輩子可真真都是頭一回。
他忍不住懷疑,沈慕玄是不是在故意整他?
建房子抬手一個法術的事兒,為何非要他一磚一瓦辛苦地搭建?
“地種得不錯。”謝庭軒來得悄無聲息。
在徐容呆滯地目光下, 謝宗主攏著袖子自花圃邊走過,留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滿身冰雪氣息:“很有天璣當年的風範。”
徐容恍惚地摸過一顆種子埋進土裏。
啊……原來天璣道君的愛好, 竟然是種地嗎?
“你又在瞎說什麼呢?”仰躺在搖椅上的人懶洋洋道。
他移開了折扇, 卻沒有坐起的意思, 隨手在身邊的石桌石椅上一敲:“你隨意。”
徐容走過來想要為謝宗主清理個幹淨的地方,謝庭軒已經自來熟地一揮袖, 靈氣拂掉石椅上的浮塵,看上去一點也沒有嫌棄主人家招待不周的意思。
沈慕玄歪過頭對徐容道:“回去做你的事去。謝宗主是我幼時玩伴, 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縟節。你遇到什麼棘手之事了?”
最後一句是對謝庭軒說的。
謝庭軒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
沈慕玄重新闔上眸子躺好:“師兄說前些日子你剛來過,帶走了阿瀾和小長安。”
言下之意,若非是有要事, 何必來得這麼頻繁?又不是小時候什麼擔子都沒有的年紀了。
“算,也不算。”
沈慕玄不接話,隻等他先講完。
謝庭軒黑眸沉靜:“季師侄遭
遇了天譴。”
謝宗主說話的風格素來是開門見山、直奔重點,一點都不考慮對方的接受能力。也就是和他自小青梅竹馬認識了幾百年的朋友能習慣這種作風。
殷琅‘哦’了一聲:“然後呢?”
竟是比謝庭軒還要淡定。
“所以,我來問問你的想法。”
殷琅忽然笑了起來, 捏著合攏的折扇指著謝庭軒笑得停不下來:“庭軒啊庭軒,你居然也學會詐人了?”
謝庭軒淡然以對,等到殷琅笑得差不多了,才道:“那你又如何知道,我究竟知道了多少呢?”
“我不想猜。”
“謝庭軒,你知道我最煩這種你猜我猜的遊戲。”殷琅收斂笑意,不耐煩地用扇子敲了敲桌麵:“有話直說,別逼我趕人。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謝庭軒平靜地注視他:“這重要嗎?”
“重要啊。畢竟這決定了謝宗主今日是殞命於此,還是完完整整回你的天劍宗了。”殷琅垂頭撥弄著扇墜,頭也不抬。
“慕玄,我們十六歲便認識了。”
殷琅歎了口氣,抬眸看他:“想打感情牌嗎?”
“不。”
“我隻是想說,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畢竟……”謝庭軒冰雪般的眉眼微彎。
他緩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