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麵坐下,朱睿歎息道:“嫣然啊,皇上他想要清除權臣,獨攬大權,一直暗中拉攏朝中的官員啊!舅父我也在其中。想來,他這一次詔你入宮,跟舅父脫不了關係啊!是舅父對不住你!”
王嫣然苦笑著搖搖頭:“這不怪舅舅。皇上的後宮嬪妃,沒有哪一個不是對他有用的。他抓著父親,利用我為他辦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早已習慣!舅舅您就別再為我擔心。隻要我沒有了利用價值,我會有辦法讓他放我出宮的。”
朱睿愕然:“可是,如此的話,你一輩子的幸福都毀在那裏了啊!”
王嫣然苦笑歎息:“皇命不可違。舅父,這是您說的啊,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果然,到了第二日,楚國第一美人王嫣然入宮為妃的事情已經是舉國皆知了。
王慶元也被放了出來,王夫人也終於出了佛堂,一家人重聚,抱頭痛哭一番,在楚皇新賜的府邸大肆慶祝了起來。王慶元被放了出來,封為安樂侯,府邸的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安樂侯府”四字乃是楚皇禦筆親書。一時雙喜臨門,上門祝賀的王慶元的舊友新交絡繹不絕。皇帝就是皇帝,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都安排算計好了!王嫣然再沒有了平日裏的謀劃計略,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要看看那個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
已經是夕陽下山了,雲逸軒和雲清芷累了一天了,也顧不得回紅梅小莊,進了城,就近找了家看上去還不錯的酒樓,要了個雅座包廂,叫了一大桌子的美食,兩人便埋頭吃飯,大快朵頤。從昨晚起一直東奔西跑,滴水未進,加之這些日子,兩人都是忙得連一頓飯都沒有好好吃過,今天終於將事情查了個清楚,總算是有心情,有食欲好好吃上頓飯了。
突然間,聽到隔壁房間傳來談笑聲,恍惚間雲逸軒聽到“第一美人”四字,不禁想起王嫣然來,也不知是不是說的她。當下,凝神細聽,這一聽,雲逸軒驚得再吃不下,放下筷子,說道:“清芷,你先吃著,一會你自己先回去。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辦。”
“什麼事啊?”雲清芷問道。
“回來再跟你解釋吧!”雲逸軒也不多說,起身就走。
出了酒樓,叫小二牽來自己的馬,雲逸軒直往安陽侯府奔去。到了侯府,卻發現大門緊閉,一敲門才知道,侯爺帶著家人去了表姑爺家了。就著他們指的方向,雲逸軒上馬就疾馳而去。
趕到安樂侯府的時候,天色已是黑沉沉一片。
雲逸軒坐在馬上,凝神看著這恢弘的一大片宅院,耳中還能聽到裏麵絲竹管弦和歡聲笑語交織成一片。雲逸軒心頭疑惑,飛身越過高牆,循著聲音找去,坐在屋簷之上,卻見侯府內一片歌舞升平的歡樂景象。王嫣然也身在其中,和一群珠光寶氣的富家女子笑語盈盈。雲逸軒愕然,難道她是甘心入宮為妃的嗎?還是,楚皇用她父親做交換,讓她無從選擇?心想不管原因是什麼,總要找她談上一談才好。伸手撚起屋簷上的細沙,淩空一彈。
王嫣然正陪著來賓中的女眷說這話,虛與委蛇地接受著她們的道賀,突然右耳垂像是被蚊子叮咬了一般,心頭一驚,想起那日在廖府被戲耍的事情來,仰頭四處看去。卻見不遠處的屋簷上有一片白影,見自己看了過去,一閃就消失了。王嫣然找了個借口離開人群,往後麵的幽靜之處走去。繞過假山,卻見麵前的梅樹下站著個豐神俊逸的白衣公子。果然是他!
今日的王嫣然,及腰的秀發梳著繁複的九環髻,除了帶著平日喜歡的紫水晶釵環,還斜斜的綰著支朝陽飛鳳掛珠釵,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玫瑰紫窄襖,下身撒花石榴裙,外罩用金線繡著牡丹的華麗紫袍,裙擺和挽在臂間的輕紗拖曳在身後,端的是珠翠滿頭,彩袖輝煌,恍如神宮仙妃。
雲逸軒挑了挑眉,說道:“聽說你就要進宮去做娘娘了,看著派頭,倒是真的了!”
王嫣然細細留意著雲逸軒麵上的每一個表情,直欲看到他心頭裏去:“那你覺得,我是真心實意?還是無可奈何呢?你又是怎麼看的呢?”
雲逸軒沉吟道:“和你相處了一段日子,雖不能說深知你的脾性,但是,你卻絕不是個貪圖虛榮,愛慕宮中富貴的人。你可是有什麼難處嗎?可否跟我說說?”
王嫣然失望地垂下眼眸,在他的眼裏,隻有憐惜,沒有情分。原來,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王嫣然失聲笑道:“倒不是想要那尊貴的身份。隻是,皇上下旨賜封,我身為臣民不得不從。而且,我身為皇妃,一朝得寵,父母家人也跟著享福。有什麼不好的!你是來祝賀我的嗎?謝了,我收到了!”說完,轉身就走。
雲逸軒也不攔阻。隻是目光歎惜地看著她的背影。原本以為她是當世奇女子,卻也不過如此,逃不過世俗的枷鎖。想起一路策馬狂奔而來的窘態,仰頭對月苦笑了兩聲,便落寞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