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霽初突然好笑地覺得,或許,得到天下,就是對他的懲罰。對他擁有得太多的懲罰。……因為她也曾處於天下的最頂端。她曾俯首俯瞰著這個天下,那種孤獨寂寞不是沒有經曆過的人能夠明白的。那個時候,她是不曾知道人間情愛,不曾知道喜怒哀樂各種感受,無情無欲地過著每一天。可是,如果他是曆經了這一切,擁有了這一切,卻突然失去,他能夠承受住嗎?
雲霽初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些什麼,麵對自己心疼的孩子迷失的心,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努力,怎麼去挽回。就像三年前一樣,她再次將責任丟給了依舊還隻是個孩子的雲若昔。
“或許,若昔有辦法吧!這一久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情了!”雲霽初如是安慰著自己。
海浪越來越凶猛,撞擊在石塊上,濺起無數浪花,淩軒雖然站在離水很近之處,卻輕易地就閃身避開了。雲霽初雖然隔得許遠,卻還是被濺得一身濕透。
正處於盛夏之時,涼涼的水濺在身上,雖然很舒服。但是,雲霽初的衣裙很單薄,被水濕透了之後,就貼在了身上,勾勒出了美好的身線。
淩軒突然就赧然了起來,不敢看向雲霽初的身體,隻低著頭歉然道:“雲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這句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雲霽初搖了搖頭,說道:“好端端的,突然道什麼歉啊?”隻是,你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善良的好孩子了!那個時候的你,絕不會隻顧著自己躲開,而完全忘記了已經武功盡失的雲姨,讓她狼狽地濕成落湯雞的。
淩軒沒有說話,隻是垂下了頭,眸光中有幾分慌亂。或許,此刻,他也是才堪堪發現自己的變化一般。
不在意地拍了拍被海浪濺濕的衣裳,雲霽初輕笑著說道:“你師傅一人在家呢,我不太放心,也該回去了!你呢,和我一同回去嗎?本來,我來也就是為了叫你回去吃飯的!”
“我和你一起回吧!”淩軒說道。
再沒有言語,沒有交談,雲霽初和淩軒一前一後地往回走。
淩軒突然就開始後悔剛剛在雲霽初麵前的囂張放肆了!不管她有多麼愛師傅,但是,畢竟她曾是雲氏的紅梅芳主,骨子裏留著的始終是雲家的血。而且,雲若昔是她一手帶大,培養成才,她對雲若昔的疼愛,恐怕並不一定會輸給她對師傅的情愛!如果,她突然改變心意呢?
兩人心思各異,皆是垂著頭不說話。明明不是很遠的一段路,兩人卻像是走了很長的時間,總也感覺走不到盡頭。
終於到了,雲霽初回頭說道:“練了一早上的劍了,你也累了吧!先回屋去梳洗一番,換身衣服,然後再出來吃飯吧!”
淩軒點點頭,往屋內走去。可是,他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徑直往雲立的房間走去。有些事情,他真的很想和他的師傅聊一聊,他需要師傅的意見來堅信自己的信念。
可剛一走進屋,淩軒就猛然驚住了——雲立倒在床下,麵色青黑,七竅流血,生死不知。
淩軒驚呼一聲,連忙衝上了前去,一把扶起師傅,探向他的鼻息,已經是若有似無,再探探脈搏,也是極為微弱,甚至感受不到。
“雲姨——,雲姨——”淩軒連忙喚道。
聽到淩軒焦急的呼喚聲,雲霽初急匆匆出現在門口,人未到,聲音先傳了來:“怎麼了?”一看到躺在他懷裏的雲立,立馬變了臉色,什麼都不再問,衝上前來,就探向雲立的脈搏。
淩軒看看雲立,又看看雲霽初,問道:“雲姨,我師傅怎麼樣了?”
“什麼都別問,你先將他扶到床上,然後再將真氣輸入他體內,幫他疏通經脈!”雲霽初麵色沉重,從懷中掏出一個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梅花圖案的白玉瓶子,從瓶中倒出兩顆芳香四溢的藥丸喂進雲立口中,便幫著淩軒將他扶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