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龍身上的中衣隻有一根衣帶,輕輕一扯,便鬆開了。
段驚鴻緩緩轉動著身體,褪去了他的中衣,擱在一旁的衣架上,不過是兩步路的距離,她卻磨蹭了許久的時間。
觸目所見,尹玉龍的身上便隻有下身所著的長褲了。目光轉動間,段驚鴻突然瞥見尹玉龍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麵上又是一陣潮紅,慌忙低下了頭,微微曲著身子,就要去解他的褲腰帶。
突然,一股涼風從窗外吹了進來,案台上的燭火閃了幾閃。
段驚鴻幾乎是跳了起來一般,說道:“我去關窗戶!”說著,便逃也似的衝向了窗子。
關好了窗戶之後,段驚鴻背對著尹玉龍站了許久。直到終於打定了主意直接投進他的懷裏,一切都交由他做主的時候,她才轉過了身。一轉身,段驚鴻猛然驚住了。
轉頭卻見尹玉龍已經又將衣服都穿了起來,連鞋子都穿好了,一切妥妥*,像是剛剛進屋來時的一般。
“少將軍這是何意?可是嫌棄驚鴻不夠好麼?”怔愣了半響,段驚鴻才問道。
尹玉龍麵上帶著輕笑,長腿一邁,幾步就走到了段驚鴻身前,抬手輕撫著她眉心還殘留著血跡的紅梅,說道:“你應該是很愛那個人吧!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
段驚鴻非常反感他碰觸自己眉心的梅花,那是公子留給她唯一的念想了,她不希望有人來玷汙,可是,此時,從來都高傲得如梅花一般的她,卻不得不屈從。她已經做出了很多足以讓尹玉龍當場震怒的事情了,可是,他一直都沒有生氣,段驚鴻並不以為他是真的不在意,她不敢挑戰他的極限。雖然,她段驚鴻從來都孤高自傲,不會看人臉色行事,但這卻並不代表她是真的很笨很傻很天真。
輕輕搖了搖頭,段驚鴻說道:“我們這些風塵女子,哪能說什麼‘愛’不‘愛’的呢!都說‘婊子無情’,人盡可夫,我段驚鴻雖然比起她們來眼高於頂,卻也不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不管世態炎涼。少將軍,今夜是我梳弄之夜,能夠由我燕國堂堂‘飛騎將軍’來開苞,我段驚鴻也算是賺足了臉麵了。少將軍你今夜買下的是我段驚鴻的身體,是我的初夜,卻不是我段驚鴻的心!”一番話說完,段驚鴻心頭惴惴不安。從見到尹玉龍自己穿上了衣服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今天,她是不可能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務了。雖然暫時保住了處子之身,但是,公子卻隻會失望吧!所以,她一定要盡力挽回,雖然今天是失敗了,可是,還有明天!不是嗎?
尹玉龍偏著頭看著她,似乎是沒有弄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疑惑地問道:“這梅花妝可是他親手替你畫下的嗎?今天,她也在淮安河上嗎?”
“他在又如何?”段驚鴻恨恨地說道,猛然意識到了自己語氣太過放肆,連忙微微轉過身,“他答應了我的,他一定會替我贖身,娶我回去的!他說他一定會在我十八歲之前存夠了錢帶我走的!可是,今天我十八歲,他卻告訴我,他要娶另外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能夠給他一切我不能給他,而他卻想要的。”
“他能夠在這盛夏酷暑裏麵給你找來梅花,想來他的身份應該不簡單吧!”尹玉龍說道。這是他身為一個久經沙場的將士的直覺。
段驚鴻苦笑一聲,說道:“少將軍難道不知道嗎?就在這淮安河邊上,有一個花叟,酷愛梅竹。他自稱‘以梅為妻,以竹為子’,每日死守在他的竹林裏麵培育著各種梅花。他的竹園裏,一年四季都可以聞得到梅花香。花叟伯伯為人極其和善,不需要他的出麵,我自己也可以像花叟伯伯求來幾支梅花的!”
原來還有這事!
尹玉龍腦中靈光一閃,好像的確是聽過這麼一回事,隻不過是當時沒怎麼留心罷了。
“那你打算放棄他了嗎?”尹玉龍問道。
段驚鴻苦笑道:“我要不放手又能怎麼樣呢?少將軍你能幫我討回公道嗎?”說著,目光灼灼地看著尹玉龍。
被段驚鴻這熱切的目光一注視,尹玉龍心頭一蕩,說道:“如果你不想再回到他身邊的話,我可以幫你教訓他!”
段驚鴻微微一怔,繼而苦笑道:“我不回到他身邊,難道少將軍你肯收留我嗎?還是要我一輩子終老在那煙花之地呢?驚鴻沒有別的奢求,隻求能夠有一個安身的所在。難道在少將軍的眼裏,這也是驚鴻的奢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