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率是贏了。
因為他已經吃掉了對方棋盤上的大多數棋子,隻需再吃掉擋在紅帥身前礙眼的單士,他便能驕傲的聽到久逢甘露的“將軍”二字。
不過相較於他的順風順水,他的兩名同事反倒是苦不堪言。在他的暗示下,他們也學著他用著遊戲內的規矩幹擾著對麵的那位“小仙女”。
雖然他們的行為有些讓人覺得不恥,但是他們好像又沒有錯,因為他們又是在合理利用“規矩”。
這個世界或許和這盤利用“規矩”幹擾對手的棋一樣,雖然下棋前明白這盤棋有著這兒那兒的諸多規矩,但是落子後,人們才發現,棋盤內有著棋盤內的規矩,棋盤外也有著棋盤外的規矩。
若是幾十年前,棋盤外的規矩無非就是善惡美醜。但是到了現在,棋盤外的規矩好像又多了是非曲直這四個字。有的人能夠利用棋盤外“惡醜非曲”的規矩去下贏棋盤上的對手,也有的人太看重棋盤外“善美是直”的規矩而輸給了棋盤上的對手。
規矩,究竟又是什麼呢?
他們三個人大概知道規矩是什麼,因為他們手中的棋就代表著是棋盤外的規矩;但他們好像又小瞧了棋盤上的規矩。他們忘記了棋盤上每一個棋手,都該有著自己的棋品,也該集中所有的精力去下好每一盤棋。而不是通過其他不光彩的手法去贏得棋盤上勝負。
棋力和棋品,規矩與準則,它們究竟誰更重要呢?
……
老周告別了老者,回到了那間堆滿了棋譜的小屋。
他翻了許久,在大橘好奇的眼神中,他找出了一張照片。在那張照片裏,有著意氣風發的九個年輕人,這九個年輕人站在高山之巔上,他們身後有一顆百年老鬆。
老周望著這張照片,他撫摸著大橘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想當年,我們九個人約好了要像這顆百年老鬆一樣活上一百歲。”
“但活到六十歲的時候,我們又忽然發現,有些時候,活的太長並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看到身邊的朋友家人一個個離去,自己獨活在世上,好像隻剩下無窮的寂寞。”
大橘似乎聽懂了,但它也似乎聽不懂,或許對於一隻貓來說,六十年,一百年實在太漫長,漫長到它也不敢去想象,也漫長到九條命的它也會害怕著目睹一切的失去。
“後來,我們九個人又聚了一次。當時我們在想,如何才能讓生命中無窮的寂寞消失?有人提議要麼每隔十年,我們就登一次山,學學武俠小說的橋段,來一場華山論劍。畢竟啊,我們九個人可代表著當時國內象棋的最高水準。”
“我當時是想同意的,但還沒等我開口時,另外七個人卻不同意。因為像我們這種年紀的人,說不定哪天就有誰先走一步,到時候華山論劍,說不定就變成了華山祭奠。”
“那怎麼辦呢?人活著若是想不寂寞,就得去摸索出人生的意義。那人生的意義又是什麼呢?”老周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嘴角露出了一絲惆悵:“至少活了七十多年的我,一直都沒有答案。我曾以為人生的意義就是善良。所以我開始學著做義工,開始學著別人捐助著學生。但日子長了,我才發現,那可能不是我人生的意義,而是別人的人生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