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不坐了,都別忙活,我過來是跟你們訂酒壇子的。想著你們家燒瓷器,順便給我燒上一批,一個村子離得近,我省事兒。”柳老漢忙擺手阻了兩人。
“你要買酒壇子?燒一批?”
“對,訂一……”百字還沒出口,就被頭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搶了先,“一千個!”
“!”要不是顧及自家乖孫女還在脖子上,柳老爺子差點沒一個踉蹌。
一、一千個?一百個他都擔心賣不完!
孫女兒到底隨了誰,心怎麼那麼大?
她知道一千個是多少嗎?
李大愣了下,隻當小娃兒開玩笑,失笑捏捏她的臉蛋,看向柳老爺子,“柳老哥,你要訂多少?我都幫你做了。做完這次家裏準備封窯,以後不燒瓷器了。”
“咋?咋不燒了?”柳老爺子意外,李大家這兩年瓷器生意不景氣他知道,怎麼嚴重到封窯的地步了?
李大苦笑,“鎮子裏燒瓷器的不止我一家,貨品多,買的人少,就算有好手藝也沒用,這半年我都一直往裏搭錢,虧不起了。燒了十幾年瓷,到頭來連家裏倆小子娶媳婦的錢都攢不下來……不如安安分分種地,還能養家糊口。”
柳老爺子歎息,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隻拍了拍李大肩膀。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莊戶人家一輩子裏外忙活,圖個溫飽罷了。
此路不通,就走另一條路,沒啥大不了。
就是李大家這祖傳的手藝,丟掉可惜了。
那邊廂楊氏一手拿了兩張小杌子,另一手端著個碗從灶房出來。
讓柳老爺子爺孫倆坐下,又蹲下身子把碗遞到柳玉笙麵前,“家裏沒什麼好東西,叔婆衝了碗糖水,來,囡囡喝。”
“糖可是精貴東西,囡囡,謝謝叔婆。”白糖價錢高,尋常人家根本不舍得買,柳老爺子不太好意思,卻沒說破費的話,給他家囡囡的好東西,再精貴都不破費。
能精貴得過他囡囡?
不過這份人情他記在心裏。
柳玉笙兩隻小手把碗接過來,甜甜說了聲,“謝謝叔婆!”
“咱不興外道,囡囡人乖巧嘴巴又甜,叔婆可喜歡小囡囡了。”摸摸娃兒發頂,楊氏笑道。
半碗溫開水,湊近了能聞到白糖的味道,柳玉笙並不喜歡。
看看婦人花白頭發,再看看她臉上慈藹笑意,低頭慢慢把一碗糖水喝完,末了還滿足的咂嘴,“好甜,好好喝!”
逗得柳老爺子直道小饞貓。
楊氏笑容更為開懷,眼角堆出一條條魚尾紋,“囡囡喜歡呀,以後來家,叔婆還衝給你喝!”
“好!”柳玉笙點頭,眼如彎月。
很多東西,珍不珍貴不在其價值,在贈予人的心意。
真誠的心意,不該被糟蹋。
這邊話題回到了訂製酒壇上。
柳老爺子拍板,“訂製一千個,我先給定金,什麼時候做好了吆喝一聲,我來拿。”
“柳老哥,真要定那麼多?”李大有些不敢確信,一千個,要是燒成碗碟那些瓷器,他三個月都賣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