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聞斤斤心裏直冷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話還真不假。

她不想再聽了。她甚至不願意真的看到人性之惡。

這是夫妻。這是有著一個孩子的穩定的家庭。當災難來臨時,當不再有康複的希望時,所謂的夫妻感情,所謂的同甘共苦,全都不過如此。一切都有價碼。大表哥這場婚姻,兩萬五千八都是一大關。

我知道以後就是個無底洞。我知道孩子得用錢。但是現在正是做大檢查的時候,我也怕……哎!大表嫂還在打電話。

聞斤斤推開小側門出去了。她的心沉甸甸的。這才第一天。還沒有確診,專家也都沒會診呢。直接判了大表哥死刑的居然是他的妻子。

最先放棄希望的是他孩子的媽媽。直接判定他再也站不起來了。他再也沒有好起來的一天。

大表哥對於表嫂來說就是個沉重得負擔。而這個負擔,她不想背著。並且沒啥心裏障礙。已經給他爸媽送回來,這就仁至義盡了。她可以心安理得的退場了。連送回來的車費都不想付。甚至想卷走卡裏僅有的醫療費。

沒人有資格強迫大表嫂必須得照顧一個可能會癱一輩子的丈夫。沒人有資格讓別人無條件的付出。就算是以夫妻的名義也不可以。

可是,這世間的婚姻究竟有什麼意義?所謂的愛人有什麼意義。

如果今天躺在床上,腰部以下都沒有知覺的是她聞斤斤,有誰願意傾家蕩產的救治她呢?石銘一嗎?秦野嗎?

嗬嗬嗬,多好笑!估計最後就是自己病弱老邁的媽媽,像今天孱弱的老二姨夫一樣。絕對不會放棄得,緊緊拉住自己孩子的手。

就這麼走到了病房門口。聞斤斤站了好一會兒。她努力的調整著呼吸和表情。推門進去了。

房間中,大表哥的病床前好像一副沉默的畫。床上躺著的男人兩眼無神,呆呆得看著窗外。整個人毫無生氣。老媽媽坐在窗邊,緊緊拉著兒子的手。沉默得老父親站在床尾。蒼老又悲傷。

聞斤斤的眼睛酸澀,腳步沉重。她不知道怎麼邁出步子,好像她就要跟著走進了悲傷裏。

她手中的袋子發出刷啦的聲音。老二姨回過頭,擦了擦眼睛站起來,接過了聞斤斤手中的大袋子。一樣一樣的歸置著。

嘴裏說著,斤斤啊,今天可是讓你破費了,淨你花錢了。回頭二姨再還給你。

這時大表嫂正好回來了,手裏拿著一把票據。走到床邊說,爸,媽,入院手續都辦好了。一會過去領暖瓶和病號服。護工還會來給換床單。

說到這,聞斤斤心裏一動。她拉住二姨的手,讓收拾東西的老太太停下來。她把剛提出來的現金放到了二姨手裏。

對老二姨說,這是一萬五,加上我嫂子手裏的三萬五正好湊了五萬。先暫時都交到醫院的押金裏。這幾天是花錢的高峰,各種檢查,會診,用藥的。押金不夠檢查開不出來,藥也跟不上。現在是治療的黃金期,可別耽誤了。

老二姨又抹開了眼淚,斤斤啊,這一天,車費,飯費,買東買西。這一大包一大包的。全是你花的。又聯係醫院又找醫生。全都靠你。你這又拿這麼多錢。二姨都不知說啥了。

那就不說。二姨,一家人,就是有事時才能看出是一家人呢。

然後轉頭對大表嫂說,嫂子,押金票子你可放好了,咱們續費和出院的時候辦手續,都是需要用到押金票子的。

二姨,明天我嫂子不是就回去了嗎,押金票子你可得收好,別到時候找不到,交費交不了再耽誤事。

二姨直點頭,對表嫂說,秀麗呀,你把押金票子收據什麼都給媽吧。明天你該回去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