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斤斤對唐律師的印象很好。儒雅又精明。相當敏銳又不露痕跡。
在車上,唐律師對聞斤斤說,別覺得欠了陶大勇人情,是他們開發商應該感謝你們。
他們是二手開發商了,打的就是時間差。拖延一天拆遷工程,他們的損失就很大。你們這件事給他們一個契機。他們比誰都著急。
從利益角度講,你們也沒虧,還幫他們省錢了呢。要說人情,得是他們欠了你們。
一番話,說的聞斤斤心裏更是托了底。
唐律師堅持先送聞斤斤,專車司機也同意,這樣不浪費路程。
轉個彎很快就到了聞斤斤的單身公寓。唐律師客氣的下車,把聞斤斤送到了公寓門口,倆人禮貌的道別。
車開走了,聞斤斤拿出鑰匙開門,恍惚中覺得後麵有人,她警覺的把手伸進包包裏,握住了防狼噴霧。
斤斤,有人叫她。是石銘一的聲音。
聞斤斤心一鬆。手從包包裏拿出來。
她轉過身,石銘一站在夜色裏,神情很疲憊。他走近了,聞斤斤打量著他,他的手臂僵直,手上有血跡。
聞斤斤皺起眉頭,手怎麼了?
石銘一將手藏在身後,沒什麼?
聞斤斤走上前,拉起他的衣袖,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血流到了手背上。
你是外科醫生,外科醫生的手有多重要還需要我提醒你嗎?跟我進來。
石銘一心裏一陣竊喜,心跳的很快。車門的板金有裂口,他等的時間長,在車裏卷著衣袖。看到聞斤斤回來,他著急下車,劃了一道口子。當時他的注意力都在送斤斤回來的那個男士身上。
無巧不巧,成了苦肉計了?
他一聲沒坑,默默跟在聞斤斤後麵,上了電梯,聞斤斤開門,他們一起進了屋。
上次來聞斤斤的公寓還是五年前,那時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他過來幫聞斤斤搬東西。
小屋依舊溫馨幹淨。擺放的井井有條。到處是聞斤斤的味道。茶香動人。
石銘一的記憶被拉的很長。拉回五年前,他在這裏吃的第一頓飯。那時茶桌上有一大水晶碗的草莓,和聞斤斤一樣的嬌豔欲滴。
他腳上穿的還是那雙拖鞋。拖鞋很新,沒有經常穿的痕跡,這說明這裏很少有男人來。
石銘一做到沙發上。他的目光瞟向臥室。床上用品依舊是典雅大氣的風格。跟斤斤的性格很符合。他們的第一次就是在那張床上。
那也是斤斤的第一次。那朵蔓延的血跡,永久的刻在他的記憶裏。
聞斤斤拿了醫藥箱過來,石銘一脫掉外套,卷起袖子。傷口不深,一道剮痕。
聞斤斤動作熟練的消毒,上藥貼上了紗布。
“先這麼簡單的包一下,明天你到醫院再好好處理,不要大意。”
“謝謝,斤斤。”
“你今天沒有夜班嗎?”
“我休三天假”
聞斤斤倏然抬起頭,她盯著石銘一,忽然想到,每年的這個時候,石銘一都會消失三天,說是回老家祭奠。五年來從沒讓聞斤斤陪同過。
石銘一從來不提他的父母,就說父母過世的早,他和姥姥長大。姥姥家和喬燕飛家是鄰居。緣分是從那裏開始的。
“又到回老家的日子了?”
“嗯!”石銘一不願意多說這件事,他很忌諱和聞斤斤談起回老家祭拜的事。聞斤斤猜測,這肯定是石銘一的許許多多的“不值一提”和“不為人知”其中之一。
聞斤斤尊重他人的秘密。就算這個人跟自己共同生活也一樣。該有的距離,該有的獨立空間,就跟顧客止步是一個道理。
不好奇,不刨根問底,不追求真相大白,這是聞斤斤的與人相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