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悅卻是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自己功力已經催到極致,劍尖總是離那人就幾寸的距離。趙知秋的配合確實已經做到最好了,甚至可以說,雖然算不上天衣無縫,但也相差不遠,更何況自己兩人都不是庸手,居然還是拿這人毫無辦法。而且這人根本就是逗他們兩人玩,每次躍起都是麵對著自己倒躍而出,意態瀟灑,從容不迫,對方到現在一招都不用出,光是輕功就讓自己兩人吃不消了。
趙知秋體力也到了極限,畢竟他不久前才因為脫水暈倒。月光下他的額頭上滿是亮晶晶的汗珠,雖然他的刀幾乎每次都如未卜先知般出現在那人的落腳處,但也每次都是擦著那人衣角而過。
再次一刀斬出,眼前人影一晃,那人又一次躍上半空。身旁緊跟著一道勁風掠過,不用看也知道是韓文悅又跟了上去。趙知秋轉身,直接向那人落腳處奔去,單以速度來說,他並不亞於韓文悅。
那人身在半空,忽的笑道:“俊小子,這劍再向右偏點豈不更好?你的劍法是用來做什麼的?跑江湖擺把式不成?光樣子好看有什麼用?”
韓文悅心裏老大不服氣,少年時自己曾獲過數屆武術比賽優勝獎,連兩位師傅都誇自己動作標準,誰知道今天竟被說的一錢不值。
地麵上的趙知秋忽然自下而上撩起一刀,正是那人下落的一瞬間,這一刀倒大出那人意料之外,長臂向下一探,伸出兩指捏住刀的兩麵,就如附在刀上的一片葉子般輕巧,借刀勢翻轉到趙知秋身後。
趙知秋體力明顯已經透支,此時韓文悅也已落地,站在趙知秋身旁大口的喘著氣,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一時間,三人又成了對峙狀態。
那人從始至終都是一臉輕鬆,此時也不例外,背著雙手,向韓文悅道:“喂,俊小子,你的劍法倒也算是中規中矩,你叫什麼名字?是何人門下?”
韓文悅長出了幾口氣,反握劍柄抱拳回答:“晚輩韓文悅,是武當派道真子門下。”這怪人說話怪腔怪調,韓文悅隻好依樣畫葫蘆,語氣完全是從電影和小說裏照搬來的,省的對方又糾纏不清。
那人手拈長須沉吟道:“武當派?沒聽說過。”
韓文悅就是再有涵養也不禁大是氣惱,武當自元朝末年由不世出的武林奇人張三豐創派以來,聲勢日隆,到了明初,武當派高手層出不窮,已和少林並駕齊驅,被稱為武林中的泰山北鬥,正派的領袖。這樣一個聲勢顯赫的名門大派,就連平常人都少有人不知道,對方如此修為的一個武林高手,竟然說沒聽說過?!
那人忽然沉吟了一下,表情再次變的極為複雜,雖然隻是短暫的一下子,倒看的韓文悅如墜入雲裏霧裏,原本的惱怒也被好奇所代替。
那人袍袖一甩,又回複了一開始那灑脫的樣子,笑道:“年紀輕輕能有如此出眾的武功,想來你的師傅應該也是一位武林高手,老夫本想收你為徒,不過君子不奪人之美,老夫雖然算不上君子,倒也稱得上是個真小人,也罷。”
韓文悅一愣,翻過來倒過去鬧了半天是想收自己為徒,不過稱讚自己師傅的話倒是簡潔明了,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隻得微躬身施了一禮。
那人一笑,又衝著趙知秋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趙知秋。”趙知秋冷冷的回答。
那人點頭,又道:“快過來行拜師禮。”
韓文悅又是一愣,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次連趙知秋都愕然,皺了皺眉,沒有回話。
那人見遲遲得不到回答,眉毛一揚:“怎麼?不願意?小子,你可知當年有多少青年才俊爭搶著想拜入老夫門下?”
趙知秋臉色有些蒼白,他的身體剛剛恢複,又經曆方才一場激烈的打鬥,明顯有些虛弱,不過語氣仍然冰冷:“不知道。”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隨即又笑道:“當年老夫叱吒風雲,江湖上誰人不知,那個不曉?如今見你資質還算不錯,隻要拜老夫為師,不出5年,江湖上能勝你之人,屈指可數。”
“沒興趣。”趙知秋回答。
那人臉一沉,喝道:“小子,老夫要收你為徒是看的起你,你不要不識抬舉,惹惱了老夫,你可知有什麼後果?”
一旁的韓文悅清楚的聽到趙知秋再一次說出“不知道。”三個字的時候就知道要糟,果然,趙知秋最後一個字一出口,那人身影就消失了,而就在同一時間,趙知秋猛的踏前一步,已經插回刀鞘的刀忽然向前斜斬而出,眾人眼中隻看到一道雪亮的弧光閃過。
“拔刀術!”這是韓文悅腦中猛然閃過的一個字眼。沒錯,正是拔刀術,這種幾乎可以稱之為異類的刀術始創於古代日本,也有部分學者考證認為是從中國春秋戰國時代的拔劍術轉化而來。當然,這種學術上的爭論時時都在上演,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種刀法確實有著極大的殺傷力,同時速度也極為驚人。最早使用這種刀法時必須用比普通刀長的多的大刀,利用日本刀獨特的彎度,出鞘時產生的磨擦能夠瞬間提高斬擊的速度,而刀身長也使得刀尖部分的力度大的多,攻擊方式則多采用橫斬或斜斬,麵積大,角度也刁鑽,但是,使用時對於體力的消耗及種種不便也應運而生,直到日本戰國末年,發展出為後世拔刀術奠定基礎的居合術,比起早先的為實戰服務的拔刀術,居合術在一對一較量時更占優勢。
趙知秋這刀比剛才的無論哪刀都要快出許多,可惜那人比他更快,也不知他怎麼閃過迎麵斬來的一刀,人影一晃,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趙知秋的麵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