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初宛被鎮國公逗得憋著笑意,扭過頭不看這兩人。
蘇懷梁和穆芙蓉心裏沒了底,害怕蘇初宛還在生他們的氣,兩個人都齊齊流下淚來。一時間,屋子裏隻能聽到啜泣聲。
“好了,爹娘別哭了。”蘇初宛瞧見他們哭心裏也難受得緊,自己任性不能體諒他們的難處,隻會鑽牛角尖。
蘇初宛伸手摸了摸穆芙蓉頭上的發絲,啞著嗓子:“娘頭上怎麼多了幾根白發。”
“沒啥事。”穆芙蓉牽著蘇初宛的手,盯著那一圈繃帶,淚流得更凶了,“以後不許做傻事了,娘的半條命都被你嚇沒了。”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正是舅舅舅母與蘇初宛解開心結的時候,夢瑤歌和鎮國公退出房間裏,把空間留給三人。
“瑤丫頭,你說宛丫頭為啥不嫁四皇子,她心裏是有人了嗎?”
感情外祖父順帶要套自己的話,夢瑤歌笑了笑。
“初宛也就和莫鬱殤親近些,與旁的男子也沒啥大交情。”
“莫家小子,這我知道。”
“您知道?”
“他多討人厭,老是惹宛丫頭生氣,明明一個世子偏偏不學無術跟個街頭混混一樣,成天穿著一身紅色到處招搖,祁國公也沒少在外麵說他壞話。你說說,一個兒子能被父親罵成這個德性,那莫鬱殤是得有多混賬。”
夢瑤歌低下頭,憋著笑,應聲說是。
莫鬱殤,別怪我沒替你說好話,隻是你看看自己做的混賬事。
“還有,他整天在那香涵樓裏,我還派人查了下,誰知那香涵樓也是他開的。不讀書考取功名,就知道開花樓整日在脂粉堆裏,哪有男人的意氣,不爭氣的玩意兒。”
外祖父沒事查莫鬱殤做什麼,看來真是想抱重孫,如果莫鬱殤是個可靠的,恐怕也就不會有後來的相親了。怪就怪莫鬱殤自己把名聲搞得一團糟,最後還不是坑了自己。
“景芝是個好的,隻是我這心裏總是隱隱不安。你才剛回來京都,我才舍不得將你嫁出去,任憑再好的人,也不願。我老了,想著抱重孫,可我不想你早早嫁人生子,畢竟我沒有看著你長大已經是一種遺憾,如果你早早嫁人我這心裏隻剩唏噓了。”
“我雖老了,但我這身子骨還行,等你兩三年後成婚總不是問題。當然,你的幸福由你自己做主,你喜歡什麼時候成婚便什麼時候,結局美滿我就心安。”
夢瑤歌攙扶著鎮國公的臂膀,走到池塘前。
“瑤丫頭你怎麼不說話,是嫌我這個老頭囉嗦嗎?”
夢瑤歌言由心生:“我隻是想,外祖父待我真好。”
“你瞧,那朵荷花開得好生漂亮。你娘以前也喜歡荷花,我親手將這一池子種滿,她高興得不行。那年,她八歲。你也挺喜歡來著,想來是遺傳你娘的性子。”
“外祖父你不讓我早日成婚是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吧,你怕我……”
“住嘴!”鎮國公連忙打住夢瑤歌的話,“你心裏知道就好,嘴上說出來不吉利,我這心裏如今還是後怕,我知道你不是煙兒,可是我老了……”
原本威震開元,橫掃四國的鎮國公已經被時光淘洗,他手上的權勢所剩無幾,青年俊傑層出不窮,雖然還有威名在,但他已經不願參合朝堂上的事。
他現在是個祖輩,成日裏釣魚下棋,閑得無聊就想幫孫輩物色對象。為的是,不讓自己孤獨。他是被時光無情丟在岸上的老人,年輕人有自己的生活不願陪他這個糟老頭子,如果夫人你還在的話,我一定不插手這些小輩的事。
鎮國公淡淡笑著,眼下的皺紋密密的。夫人牽著煙兒的小手,在那池子裏喂魚。
隻是定眼一看,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
夢瑤歌察覺到鎮國公的失落,可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那些傷痛是怎麼抹也抹不掉,與其再刺痛他,不如假裝什麼都沒發現。
“瑤丫頭,陪我喂魚吧。”
“好。”
夢瑤歌不敢想,如果自己死了,鎮國公會如何,自己強忍住不想,想了又如何,沒有辦法的不是嗎。
剜心取血,多可笑。
人生會有兩難之境,無論去那頭自己都痛。
“皇上,請三思。”
“景芝,朕一而再再而三因為你妥協,現如今朕說一句話都要過問你這個左相了嗎。”
“臣不敢。”
“你哪是不敢,我看你整個開元都要看你的臉色。景芝我敬你是人才,才封你當左相,但臣子就是臣子,越過權限,你這是不把朕放在眼裏嗎!”
景芝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你不跟朕請示就私自淹了桑巫邊境,你別跟朕說什麼為了開元,這是朕為你找的借口,你心裏為了什麼你自己知道。”
“我再三袒護你,可你呢,仗著這份恩寵居然管起朕來。朕金口玉言,你居然妄想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