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後,蘭鈺冷眼看著倒在武鬥台中央的一座人形冰雕,眼裏有著一絲嘲諷。
“名字倒是取得不錯,可惜沒能給你帶來好運。人的慣性思維,真要不得。”蘭鈺搖了搖頭,轉身跳下了武鬥台。
一邊向自己來時的方向走著,蘭鈺一邊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四周。
就在自己在武鬥台上的這一會兒,帝都排的上號的各大家族的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如果隻是普通武師之間的比鬥自然不值得各大家族這麼關注。
隻是,段塵和段瑞兩人雖然隻是段家的旁係弟子,但他們卻是死在歐陽灝然和蘭鈺——兩個半個月前還聞名帝都的廢物手中。
帝都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耳目,歐陽灝然和段塵的那一戰剛落下帷幕,結果就已經傳到各大勢力的耳中。
蘭鈺邊想著這些,邊回到了葉辰邊上,經過段其昊身邊時,丟下了輕飄飄的一句話:“你的人,可以抬下來了。”
回到葉辰身邊站定,葉辰瞥了一眼段其昊,才看向蘭鈺,挑了挑眉問:“死了?”他自然知道人已經死了,不過別人不是不知道嘛!看他們實在好奇,他就好心幫他們問一下好了。
蘭鈺撇了撇嘴,“不堪一擊。不過,他完全是蠢死的。他要是鐵了心不上武鬥台,我還真拿他沒辦法。是誰定下的規矩,隻有立生死狀,才能分出生死了……他太弱,難道還能怪我下手太重咯!”
葉辰翻了一個白眼,“不是你給他的錯覺嗎?”
沒誰規定隻有立下生死狀才能分出生死,相反,站在武鬥台的人,不說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最起碼有死的覺悟。
隻是,畏懼死亡是人的天性與本能。
但在武者的世界,卻很少有人因為怕死而不敢上武鬥台。
不過,依段瑞之前的表現,他好像剛剛是那很少的人之一。
除了怕死之外,還有段立的前車之鑒。
段瑞還沒有從段立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便要站到剛剛段立的殞命之地,麵對和歐陽灝然一起的,甚至在他看來或許更恐怖的人。
他心裏自然是恐懼的,也是拒絕的。
偏偏這個時候蘭鈺站出來說不簽生死狀,這便給了段瑞一種錯覺,好像段立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他簽了生死狀。如果不簽生死狀的話,即便對方不會點到即止,他也還有認輸的機會。
而他卻下意識忽略了他或許連認輸的機會都不會有這種可能。
或許也不是忽略了,而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一邊畏懼著蘭鈺,一邊卻又自信自己不會像段瑞那般不堪一擊。
而這種自信的底氣,來自於他比段瑞高兩個等級,兩個等級,便是中級武師和高級武師之別,而蘭鈺卻是和歐陽灝然一樣都是三級武師,也或許還來源於段立受了三皇子的一擊,本身就有傷在身,而他卻是完好無損的。
或許,還有別的原因也說不定,總之,是蘭鈺的一句話,將段瑞送上的武鬥台。
如果不是那一句話,段瑞是不敢上武鬥台的,從之前被葉辰用“兩條”來形容,段立氣不過站出來而段瑞卻低下頭沒讓人看出他的情緒就可以看出來。
這兩個人,一個衝動,一個隱忍。
而葉辰之前說這兩個人是“兩條”,也沒什麼錯。
一條瘋狗,一條毒蛇。
“我?”蘭鈺指著自己,似乎很驚訝的樣子,下一刻,卻又放下手,聳了下肩:“好吧,我承認,比起用武力殺人,我更喜歡用腦子。”
葉辰看了看武鬥台上那拇指厚的堅冰,即使在正當正午的烈日下也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無語地看著蘭鈺——說這話你不虧心嗎?
蘭鈺無辜地看著葉辰——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我說的不對嗎?
“段瑞死了?”旁邊一道刺耳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眼神交流。
蘭鈺偏過頭,沒好氣地道:“怎麼,不能死?”
“你……”
“怎麼,想說我也借助了外力?”蘭鈺冷笑。
而此時,武鬥台上被冰封的段瑞也被盡職盡責的副院長給弄了下來,丟到了眾人麵前。
崔恒清耳邊縈繞著周圍紛雜的議論聲,目光凝重地看著地上的人。
這次,連他都不知道裏麵的人是生是死。
說實話,他剛才將段瑞弄下來的時候,並沒有覺得那層冰有多麼冷,隻是有些涼而已,但隻憑這點溫度,而且現在還是仲夏,連一個普通人都凍不死,更別說一個八級武師。
隻是,蘭鈺說他已經死了。
這麼想著,崔恒清一道元力打向了地上那人形冰雕。
毫無意外,冰層出現了一道裂縫,緊接著就完全崩碎開來,露出了裏麵的人。
沒有了冰層的禁錮,但裏麵的人卻依然保持了剛才在武鬥台上最後的那個進攻的動作,連眼珠子都沒動一下。
就在冰層破碎的那一刻,崔恒清就知道,裏麵的人確確實實已經死了。
隻是,因為那層冰的阻隔,他之前竟然完全探知不到冰層裏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