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他們沒回家,就近住了酒店。誰提議的,無從考證。可王曉麗斷言的滾床單並沒上演。
他們隻是靜靜地相擁在飄窗前。
雷鳴霄悄無聲息地把腕表套在了莫笑手上。他甚至連話都沒說。
可這樣的相擁,無聲似有聲,似乎就是莫笑長久期盼的。
她低頭看那星星點點的鑽石光芒,雋秀靈動的英文字母Monica彎彎扭扭地拉扯著她的心。久違的幸福似乎又回來了,她認得這款表,全球限量,有錢都未必買得到,有人試過排隊半年都沒預訂上。他是花了心思的。
她陶醉地閉了眼,背靠在他肩頭,輕柔地呢喃:“謝謝老公。手帕,喜歡嗎?”
雷鳴霄從身後抱著她,莫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見他淺淺地嗯了一聲。
她覆上他的手,繾綣地撥弄著他無名指上的婚戒。隻有一絲猶豫,她瞬即就斬斷了:“老公,不如,我辭職吧,重新換一份工作。”
雷鳴霄驚到,冷不丁地睜開了眼。這個女人似乎並沒他想的那麼蠢。她是懂他的。這一路他都在謀劃怎麼把那個男人徹底地從她的世界裏刪除掉。他猶豫要不要開口叫她辭職,他沒料到她竟然主動提了。她似乎不是蠢,而是……傻。不管她的善解人意是佯裝還是勉強,這似乎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伴侶。在任性的女人堆裏翻滾久了,他也想過找一個懂自己的女人,或許,會有這麼個人能溫暖他的心。可惜,絕對不會是她。
他忽然就覺得有一絲愧疚在心底蔓延,如果她知道成全他的心思無異於加速自己的災難,她還會這樣做嗎?等他解決了梁肖這個潛在威脅,等他騰出手來,那她將立馬被擺上祭案,那時,他再找不出一丁點理由讓她苟延殘喘到春節。
“這份工作又要出差又要加班,太辛苦……”莫笑有點欲言又止。她不確定他是不是真地知道梁肖,可她不願意再讓自己的婚姻受到一丁點的威脅。為了讓他安心,她願意妥協,即便這份工作是她夢寐以求的。
“隨你。”雷鳴霄模淩兩可。他不願替她選擇。也許,他是在自欺。他覺得,隻要自己不勉強她,路留給她自己選,哪怕到了落幕那天,哪怕她身陷萬劫不複,她都沒資格怨他。他又在糾結她會不會怨恨他,糾結得都不經意地緊了緊臂彎。
感覺到他的臂力一點點把自己箍緊,莫笑偏著頭看他,嘴角淺淺浮起了一絲笑意。值得的,丟了工作卻找回了老公,這筆買賣劃算得很,她嘟著嘴啄上了他的唇。
這一夜,相擁而眠,她久違地睡了個安穩覺。
第二天,莫笑就注定要迎來另一個高冷男人的發飆。
梁肖一臉難以置信:“你確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嗯,梁總,謝謝您的信任,給我這麼好的機會。是我自身的原因,工作強度太高了。”莫笑搜刮盡了冠冕堂皇的說辭,“加上我--”
梁肖像個透視眼,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他打斷了她:“是怕你老公不開心?”他的語氣絕對不是疑問。
莫笑有點愣住。她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
“我不同意。”梁肖隨手就把辭職信扔進了廢紙簍。他轉動椅子,翹起了二郎腿:“雖然沒哪條法律規定,員工不能在試用期內辭職。但……”他揚指隔空點了點,語氣淡漠態度卻蠻橫:“人立於世,不單要有契約精神,還得講職業道德。我的team從沒發生過這種臨時撂擔子的事,規矩不能被你壞了。”
“我知道我臨時辭職的確給整個團隊造成了困擾--”
梁肖壓根不給莫笑解釋的機會。他又打斷:“不是困擾!是拖慢了整個團隊的進度。你才報到幾天?這事,沒的商量!半年後,你不用辭職,我都不會讓你過試用期。”
莫笑還想爭取:“梁總--”
梁肖蹭地站了起來,高大的個子投射著與身俱來的壓迫感:“當然,你可以選擇強行辭職。不過,我警告你。你這樣做的代價是未來沒一個人會聘用你這種毫無責任心的員工。”
莫笑驚呆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未必合理,卻情有可原,怎麼在他這裏就成了十惡不赦了。
梁肖還在繼續:“我說到做到!從我帶隊開始,隻有我炒人,從沒人炒我。”不等莫笑消化這段狠話,他就下了逐客令:“你可以出去了!”
莫笑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騎虎難下?不,是無奈加無助。梁肖的威脅,她信,他真可以說到做到。不管她換哪裏的工作,對方都會找前雇主考察,他的一句惡評足以葬送她在整個行業的信譽。
她屈肘撐在桌上,無力地盯著屏幕。這時,歐陽陽來電了。她猶豫好久才有氣無力地接了起來。好在,歐陽陽是暖男範,注定說不出什麼狠話。
他有一句,讓莫笑止不住猶豫,“一個男人如果真愛一個女人,絕對不忍心她為自己白白犧牲這麼好的工作機會。女人結婚了,也不能失去自我。”歐陽的話,她都懂,可再懂,似乎都抵不過他那晚的眼神。她想,她真是沒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