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大門一開,雷鳴霄和莫笑撞了個正著。
莫笑拎著行李包,局促地緊了緊:“走了,拜拜。”她繞過他就要出門。
雷鳴霄拽住她的胳膊:“晚了,別折騰,家裏房間多的是。”
家?莫笑聞聲眉梢顫了顫。這裏已經不是她的家了。她擠出一絲笑,搖搖頭:“謝謝,不用了。明天還要上班,我總得……回家準備一下。”
雷鳴霄側目:“上班?你現在出門都難,還上什麼班?”
莫笑似乎才意識到事態嚴重。她垂瞼,手又開始沒知覺地抖。她趕緊捂住手腕。
“明早,我叫司機送你。”雷鳴霄奪過她的行李包就往裏走。
“呃--”莫笑扭身拖住行李包,“真不用了。我已經給你惹了很多麻煩了。”她想起那些評論,又想起那紙協議,使了使力:“都牽涉到雷氏了。我……很對不起。我知道你是好意,可真的不用了。”
雷鳴霄扭頭。她真是影後裏的戰鬥機,演技爐火純青到搜尋不到一絲破綻。裝可憐?那就成全你。“你誤會了。”他忽然就冷冰冰的,“我向來不愛多管閑事,更不是什麼老好人。明天一開市,雷氏股票肯定暴跌。你留在這裏的確是個麻煩。”
他昂了下巴:“這套房子,我已經掛牌甩賣了。你的東西--”他別過臉:“趁今晚收拾,明天叫個搬場拉走。”
莫笑驚得眸眼都黯了下去。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失去了大部分感知。她覺得整個人都成了木頭。可,這刻,木頭竟然也會疼。她鬆開手:“我明天……要下班以後才有空。”
“那就下班以後。”雷鳴霄順手把行李包扔在了玄關,就往屋裏走,“今晚,你住客房。”
莫笑忽然就覺得,她的直覺何其準。她堅持離開又何其明智。他沒要守候她的意思,一絲都沒有。她搖頭:“掛牌交易需要一段時間,我會在交房之前把東西搬--”
“我爸來電話了。”雷鳴霄背對著她,冷冷打斷,“作為公眾公司,我們有義務穩定股價,保證股民利益。手續辦妥後,我會安排記者招待會。”他聳肩:“Sorry,莫笑,作為朋友,我能做的也就這些。”
莫笑摳著手緊在身前。她哆嗦著嘴角,卻怎也開不了口,反倒是鼻眼一陣強過一陣的酸楚。他說的每個字眼都刺耳,朋友?他們僅僅隻是朋友?可,不是朋友,又是什麼?他們離婚了。如此想來,他說的似乎都合情合理。但她偏偏就心絞痛,更有一陣蓋過一陣的怨尤湧上心頭。她不知她是怎麼了?她不知她又在期待他怎樣?反正,不該是這樣的。愛怎麼會是這樣?
“所以,這套房子,我想盡快處置。”他偏過頭看她,活像打量個陌生人,“我知道我提這些,很不近人情--”
“不!”莫笑硬了硬嗓子,“沒……事。我……理解。”她彎腰重新換上拖鞋,拎著行李包就往裏走。她走得很快,晃過雷鳴霄身側時,晃得表情都模糊。她把行李包放在客房門口,就上了樓。
衣帽間,她看到上次鬧離婚時收拾的整理箱。大部分都還沒拆包。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埋頭理了起來。這次,她竟然沒再哭得歇斯底裏。
淚是無聲的。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現實就是這樣。她耷拉著頭,一件一件地疊著衣服,可疊成褶子的卻像是自己的心。她隻覺得整個人像泡在醋壇子裏,衝鼻的酸楚,又像泡在黃連藥水裏,刺骨的苦寒。
她此時才發覺自己竟是多脆弱。她好想好想有個肩膀可以依靠,她好想好想有人湊在她耳邊說,“寶貝,別怕,一切有我。”
可是,沒有。
她愛錯人了。他……不愛她,一點……都不。但凡他對她有一絲感情,他不會在這個時候棄她而去。將心比心,她覺得,如果今天是雷鳴霄遭遇她的厄運,她絕不會如此。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