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十二點, 周煒川趕到醫院。
夜深了,病房裏關了燈,整個走廊都安靜下來了, 他借著走廊上的燈往裏窺探。
戚元涵背對著門, 假裝睡著了, 不想麵對這複雜的場麵。
周煒川想推門進來,被護士阻止了,護士說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又催著他去繳費處清繳費用。
他們來海島這邊談項目的,醫保卡這些都沒帶, 隻帶了出行要用的證件。
周煒川把從戚元涵房間裏拿出的身份證遞過去,一張他老婆的, 一張他情人的。
這兩張卡是放在戚元涵的背包裏, 一起被他找到。
戚元涵表情特別複雜, 連護士都看出來了,問:“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要不掛個急診看看。”
周煒川搖頭,壓著聲音問:“能問一句嗎?她們怎麼掉到海裏的嗎?”
護士也不清楚, 她也是聽別人說了兩句, 傳的謠言,說什麼是兩個妹子被家裏阻攔,一時想不開, 因愛殉情, 傳的一套又一套的, 開始她是相信的, 後來聽說是表妹和表嫂, 就沒怎麼八卦了。
她道:“你明兒問你老婆跟你表妹就知道了。”
“我老婆跟我表妹……”周煒川表情更複雜了, 換個語氣問:“那……她們到醫院有沒有打起來,看她們傷那麼嚴重,尤其是我那個表妹,沒生命危險吧。”
他有點怕戚元涵把人打死。
圈裏有哥們出軌被發現,那老婆都凶得狠,直接抽對方巴掌,狠點的,拍裸照往外頭發,一直搞的對方身敗名裂才罷休。
雖說戚元涵不像是幹那些事的人,但是架不住戚元涵對他的愛,戚元涵那麼愛他,要是發現他出軌,會崩潰的吧。
周煒川挺後怕的。
“打起來?”護士疑惑地看著他,然後搖頭,“沒有吧,我看你老婆挺照顧你表妹的,放心吧,她倆處的很好。”
“這樣啊……”
周煒川沒怎麼信,接到消息的時候,他慌是慌,同時也很鎮定,立馬差人去查怎麼回事,下屬速度很快,在網上找了幾個視頻給他看。
視頻裏,戚元涵特別凶,惡狠狠的掐著葉青河的嘴,掐了還沒泄氣,又在葉青河的臉上狠狠地擰了一把。
怎麼看都是戚元涵在教訓葉青河。
護士把身份證還給他,他捏著兩張身份證,放在一起看,兩個人麵對鏡頭的時候,嘴角都是上橋的,似笑似非的樣子,總覺得,總覺得……
他說不出什麼感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葉青河跟戚元涵住的普通病房,沒他的位置,護士也不讓他陪床,他在附近找了個酒店住進去,一晚上沒怎麼睡,翻來覆去的,等天亮,他趕緊爬起去醫院找人。
兩人受的傷很嚴重,昨天睡得也挺晚,現在還沒有醒,他在外麵站了兩個小時。
戚元涵先醒,頭痛痛醒的。
昨晚上沒覺得疼,醒來開始昏沉,漲得要裂開了,盡管如此,她晚上做的夢倒是很平和。
她夢到自己掉進了海裏,海底世界光怪陸離,危險又誘人,她一會穿著潛水服,圍著珊瑚自由自在的遊,一會又裸著身體往下沉,沉重著,卻像是褪去了束縛。
戚元涵第一次做這樣的夢。
在以前很多年裏,她的夢裏隻要出現大海,就是不受控的往下墜,被海草、被各種魚類往下撕扯,她脫離不了這個夢,隻能被深淵大海吞沒。
所以她每天晚上都得吃藥,試圖讓自己情況好轉,躲開這些夢境。
周煒川悄悄推著門進來,看戚元涵的神情擔憂,他把手頭上的兩張證件放櫃子上,試探地問:“你怎麼會跟青河一起掉海裏?”
一大早回答這個問題很煩躁,戚元涵瞥了眼,沒有想好怎麼應對他的懷疑,就按了按太陽穴,說:“你不應該先關心關心我身體怎麼樣嗎?”
周煒川更想知道戚元涵和葉青河掉海裏的原因,說:“你們倆情況我都問過醫生了,得好好修養,要住半個月的醫院。”
戚元涵嗯了一聲。
周煒川臉就開始沉著,加重了語氣,“到底怎麼回事啊,好好的七夕節,你跟她掉海裏。”
“先給我杯水。”戚元涵口幹,嘴唇起了死皮,等他把水遞過來,喝口水,道:“她嘴欠,我們倆就吵了兩句,然後船遇到了浪,就翻進了海裏。”
“就這麼簡單嗎?”周煒川不太相信,他有太多疑問了,甚至不知道從哪裏問起,隻能想到什麼問什麼,說:“那,昨天是七夕啊,你們倆怎麼去海邊了,她不是在華市嗎,她不會是一直在這邊,然後跟你……”
戚元涵抬眸,後腦勺貼著床靠,挺平靜地應對他,說:“你不是她表哥嗎,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她約我去玩,我就去了,上次你不是說她跟男朋友在一起嗎。”
周煒川被問住了。
他是比較心虛的,上次葉青河給他打電話叫了聲“親愛的”,戚元涵就坐他旁邊,這事都過去很久了,他都忘幹淨了,沒想到戚元涵還記得。
周煒川不敢問下去,就怕暴露葉青河的身份,如果戚元涵不知道他跟葉青河是那種關係,他是不打算告訴戚元涵的。
具體,葉青河為什麼來找戚元涵,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肯定是他出差遲遲不回去,葉青河想他了,怕自己拋棄她,就偷溜過來見自己,又去找他老婆秀存在感。
真是個不安分的情人。
他朝著另一張病房看起去,對葉青河的做法不滿,心底卻隱隱得意膨脹起來,兩個女人為他掉進大海,還大打出手,不管誰聽到都會羨慕的吧。
周煒川下定決心,就算他還不打算甩了葉青河,對葉青河還有幾分興趣,但他還得警告葉青河兩句,不能讓葉青河這麼無法無天。
戚元涵斜了眼周煒川,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想象力,不去混娛樂圈怪可惜的。
周煒川在病房坐了大半個小時,一直沒動身,到了十點半都沒想著去買點吃的來,就是想等葉青河醒,嚇唬嚇唬她。
但是葉青河遲遲沒醒。
戚元涵說:“你去弄點吃的,醒了就能吃了,不至於叫我們都餓著。”
“我叫人送吧。”周煒川拿手機叫外賣。
“隨你。”戚元涵坐不住,頭沉沉的,她也躺下去再睡會。
等到護士過來查房,檢查了體溫才知道,葉青河發高燒了,戚元涵是低燒,護士冷著臉看周煒川,訓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搞的,在這兒杵一上午,都不知道叫醫生來看看?昨兒不是叮囑過你嗎,病人不舒服就找醫生,還拉著病人聊半天。”
“這……這,實在抱歉。”周煒川忙道歉,又趕緊壓著聲音說:“你小點聲,別讓我老婆聽到。”
“你出去,別耽誤病人休息。”
周煒川哪敢繼續待啊,他沒正經八百的照顧過人,叫個外賣叫一半就給忘記了,趕緊跑出去買生活用品過來。
前兩天,戚元涵和葉青河都沒怎麼搭理周煒川,不僅僅是累,還有就是嫌棄周煒川煩。
休息了三天,身體舒服點,才能跟他聊天。
戚元涵恢複的快,能下床了,葉青河暫時還不行,要等傷口愈合,她傷的右手,手上的夾板還沒有摘,吃飯都得要人喂。
次次,她都使不好筷子,夾了幾次飯菜,把飯菜戳的到處都是,一口也沒能吃進肚子。
周煒川瞥了眼,蠢蠢欲動,想過去喂她,故意說:“你這怎麼吃啊,人都瘦了,得讓人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