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上海新區(四)(1 / 2)

聽完了陳建寧的講說之後,劉瀾濤道:“在上午的談判中,盛宣懷有什麼反應?”

陳建寧搖了搖頭,道:“這隻老狐狸狡猾得很,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不能多說,因此一個上午的談判他都很少說話,和我頂著的都是老外,而且盛宣懷在不疼不癢的地方還會幫我們說幾句話,從表麵上是看不出什麼毛病來的。”

劉瀾濤點了點頭,道:“那是肯定的,航行可是一塊大肥肉,無論是盛宣懷還是老外,當然都不會輕易的讓出來。”

陳建寧道:“這也難怪,輪船招商局其實可以算是盛宣懷自己的產業,而且當初也確實和老外也經過了激烈的商戰,才在中國立足,可不像洋務運動中創辦的其他企業,所以盛宣懷才在航運權上堅持不讓,從盛宣懷的立場來說,這是在維護自己的利益。”

楊育新對輪船招商局的曆史所知不多,因此問道:“輪船招商局怎麼是盛宣懷的產業?”

陳建寧為了這次談判,到是做了不少的功課,對輪船招商局的曆史到是了解很多,於是解釋道:“輪船招商局是成立於1872年,而且和洋務運動中創辦的其他企業不同,輪船招商局在成立之時就規定官督商辦,招商集股。是洋務運動中由軍工企業轉向兼辦民用企業、由官辦轉向官督商辦,並且采取股份製經營模式的第一個企業,盛宣懷就是最大的股東。而招商局的名字也就是這樣來的,嚴格來說這並不是一家經營航運業的輪船公司,而是一個綜合性的招商投資公司,如被我們搶走的開平煤礦就有招商局的投資,還有漢冶萍廠礦公司、上海機器織布局、中國通商銀行、保險招商局,中國第一條電話線,中國第一條鐵路等等,而且舊時空的招商集團、招商銀行其實都是由招商局發展而來的。”

楊育新笑道:“原來是招商銀行的前身啊,我還有兩張招商銀行的卡,能不能去找他們,看取不取得出錢來。”

這當然是一句玩笑話,陳建寧笑道:“其實不隻是招商局,兩家洋人的輪船公司,太古、怡和在舊時空裏都還存在,而且這兩家公司都是靠中國發展壯大的,並且己經發展成了集團公司,就是太古集團、怡和集團,雖然都是在英國注策,但總部卻都設在香港,業務也主要都在亞太地區,由其是怡和集團,還是世界500強之列。”

楊育新又道:“那麼他們之間的商戰又是怎麼回事?”

陳建寧道:“說起來這次商戰也是算是洋務運動中的一個亮點,在輪船招商局成立之前,中國的航運業是由太古、怡和、旗昌這三家公司平分,雖然他們之間也是競爭關係,但都不希望再有人進入到航運的市場,因此輪船招商局介入航運業之後,這三家公司曾經聯手打壓招商局,采用的手段也很簡單,就是壓價,以此來擠垮招商局,不過李鴻章釆取籌借官款、增撥漕糧及承運官物等措施,確保招商局的穩定收入,還得到興建碼頭貨棧所需的土地,而且所承運的貨品還免征厘金,結果旗昌公司反而由於長期的運費過低而破產,被迫將輪船公司出售給招商局,於是就在1877年,招商局以現銀222萬兩收購旗昌輪船公司的全部資產。3月1日,旗昌產業換旗過戶,轉歸招商局所有,計有海輪7艘、江輪9艘及各種躉船、駁船,從此招商局所擁有的船隊規模也一舉超過了太古、怡和這兩家公司,更是開中國企業收購外國企業之先河。”

“而太古、怡和也隻能被迫和招商局妥協,分別在1877年、1883年、1889年三次簽訂齊價合同,在中國的各條航線上共同議定統一的價格,並確定水腳收入和貨源的分配方案,而且招商局所占的份額最大。從此以後,中國的航運業就甴這三家瓜分。雖然在舊時空裏,學術界有一度認為齊價合同的簽訂,表示民族資產階級的軟弱性和妥協性,但從這個時代的實際情況看,在清廷的主權都不能完全獨立的情況下,想要把太古、怡和徹底擠出中國市場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此妥協也是再所難免的,而且招商局畢意是打破外輪壟斷中國航運業,這在一定程度上,確實是保護了中國的利益,從這個角度講,還是有相當的積極意義。”

“不過雖然招商局在製度上有不少的創新,但畢竟沒有建立起真正的近代企業,雖然從理論上來說,招商局的受任者是與作為主要股東的商人一起管理公司,但重大的決策權實際都掌握在由清廷委任的官董,也就是盛宣懷的手中,清廷實際仍然控製著招商局的大權,而且做為股份製公司最大的標誌,由股東選舉產生董事會一直到1909年才成立。盛宣懷雖然出生於官宦世家,又是辦理洋務出身,也在招商局有股份,但歸根到底還是企業的官方代理人,這就注定了盛宣懷的最終目標並不是要建立起近代的企業經營製度,而是借經營企業増加自己的政績,最終走上仕途,現在盛宣懷就有衛四品的太常寺少卿的官銜和專折奏事權,在舊時空裏盛宣懷最終當上清廷的郵傳部尚書。而且清廷的政局一直動蕩不安,因此外資的輪船公司在1900年以後,又逐漸的重新占據了主導中國航運地位。而我們的加入,或許會是損害招商局的利益,但對整個中國的航運業來說,卻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