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魏姎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朦朧中似乎有人再給她上藥,渾身冷的發顫。

嗓子沙啞一開口仿佛刀刮了似的疼,睜著眼看向了來人,“你是?”

“奴婢飛魚。”

飛魚?

魏姎鬆了口氣,“外麵是什麼情況?”

“是皇貴妃娘娘派了奴婢過來給小姐上藥的,小姐再忍耐幾日,朝廷的兵馬已經開始整頓了,隻是……”飛魚頓了頓,魏姎抬眸看她,飛魚歎氣,“隻是鄭國公夫人這兩日跪在宮門口,求皇上主持公道,嚴懲凶手,鄭國公今兒也在大殿上暈了過去。”

魏姎勾唇笑,一點也不意外,“那皇上追封了鄭淑妃什麼?”

“追封鄭淑妃為後。”

“皇後?”魏姎愣了,很快又笑了笑,“活著的時候不立,死後倒是也光榮,也不枉淑妃枉死一次,若是淑妃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吧。”

“小姐,可淑妃追封為後,將來小姐身上的罪責就更重了。”飛魚擔憂道,“墨衫,還有藥童,凡是跟這件事有關的全都被押入慎刑司審問,墨衫一口咬定就是小姐寫了兩張藥方,墨衫沒熬住,已經去了,繼續這樣下去,對小姐實在不利。”

魏姎咽了咽嗓子,幹渴的很,隻問,“郡主府呢?”

“郡主府暫時沒有什麼動靜,奴婢隻聽說郡主病了,在家休養,閉門不出,誰來也不見,穆大人亦是沒有替小姐求情。”

“那就好,辛苦你了。”魏姎是打心眼裏感激飛魚的,若不是飛魚幫忙送信,她心裏還是惦記著郡主府的。

“都是奴婢應該做的,時候不早了,奴婢該走了。”

魏姎點頭。

飛魚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對著魏姎壓低了聲音,“小姐要多多提防蘭芝。”

丟下一句話,飛魚極快離開。

蘭芝,是純皇貴妃身邊的丫鬟。

慎刑司很潮濕,挨了數十鞭子,魏姎稍稍一動就是鑽了心的疼。

“主人,主人!”

兩隻小精靈委屈巴巴的看著魏姎,魏姎哭笑不得,“沒死呢,哭什麼。”

“壞蛋,都是一群壞蛋,欺負主人!”

兩隻小精靈搭在了魏姎的胳膊上,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魏姎笑,“算你們有良心,平時沒白疼你們,告訴我,皇帝是怎麼打算的?”

……

小精靈趴在議政殿的房梁上,眼神惡狠狠的盯著那個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男子,就是他害了主人一直在受苦,小精靈磨牙,恨不得撓花了那人的臉。

“如何?”

“回皇上話,這丫頭嘴硬的很,任憑臣妾軟磨硬泡就是不肯開口,如今在慎刑司已經第二日了,亦是嘴硬,堅持說自己隻寫過一張藥方。”

純皇貴妃站在南梁帝麵前,一臉無奈,“是臣妾無能,還請皇上降罪。”

南梁帝左手拿著奏折,右手拿著朱砂筆,聽了這話,連眼皮都沒抬,反而蹙眉在手中奏折上圈了一個紅色的圓,放在一旁,又拿起另一本,“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罷了,早晚會招的,慎刑司至今還沒有哪個硬骨頭,一句話都不肯招呢。”

純皇貴妃立即點頭,“是,臣妾明白,臣妾一定會嚴加盤問,盡快讓魏姎招認。”

“郡主府呢,可有什麼動靜?”

“臣妾聽聞郡主病了,閉門不出,謝絕來客,臣妾猜想會不會是詠陽郡主得了什麼消息,按兵不動,或是舍棄了魏姎?”

南梁帝搖搖頭,“絕無可能,依郡主的性子是絕不會坐視不理的,你都不知當年郡主是多寵愛這丫頭。”

提起這事,南梁帝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讓純皇貴妃誤以為是錯覺。

“臣妾已經著人傳出消息,提魏姎入獄兩日了,若是繼續拷問下去,臣妾擔心魏姎未必能熬得住。”

南梁帝批閱奏折的手一頓,抬眸看向了純皇貴妃,“那依貴妃之意該如何?”

純皇貴妃背脊一緊,硬是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臣妾以為可以減輕責罰,或是找個太醫替魏姎醫治。”

被盯著好一會,純皇貴妃險些就要被看穿了小心思,許久,南梁帝微微笑,“還是愛妃想的周到,就依愛妃之意,畢竟要殺一個人也隻是一瞬間的事,這條命還得留著。”

純皇貴妃背脊都濡濕了一層細膩的汗,努力擠出一個蒼白的微笑,南梁帝忽然起身,拉住了純皇貴妃的手,“朕追封鄭淑妃為後也是迫於局勢,愛妃不會生氣吧?”

“臣妾不敢。”純皇貴妃彎腰低著頭,“臣妾能陪伴皇上左右是臣妾最大的心願,臣妾不奢求名分,更不會和鄭妹妹相爭,往後臣妾一定會加倍照顧皇上的。”

“愛妃這般懂事,倒是讓朕有些心疼,說起來你也跟著朕十幾年了,執掌六宮,替朕解決了不少煩擾。”南梁帝話鋒一轉,又說,“等葬禮一過,朕會讓欽天監尋一個合適的日子,冊封你為後,讓你名正言順的執掌六宮。”

純皇貴妃沒有半點欣喜,反而一股涼意從腳底深處爬了上來,臉上卻不顯,故作欣喜的看向了南梁帝。

“臣妾多謝皇上,皇上心裏有臣妾,臣妾已經知足了,如今戰事吃緊,臣妾想著不如縮減用度,將這些都用在戰事上,臣妾等著皇上旗開得勝,就是不冊封為後,臣妾也是極高興的。”

南梁帝眼皮一挑,“難道愛妃不想做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