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整整燒了一夜,滿院子都是斷垣殘壁,一股子煙味刺鼻,燒毀的最嚴重的院子就是映雪院和蘅水院。
消息是第二日傳入宮的,德貴妃正在用早膳,聽聞後,手裏的羹匙沒拿住,啪嗒一聲掉回碗中。
“你說什麼,昨夜國公府起火了?”
玉蓮點點頭,“昨夜宮門口關了,剛才侍衛來稟報,昨夜國公府無故起了一場大火,國公府燒壞了不少。”
“那魏懷瑾和詠陽郡主,魏姎幾個人怎麼樣?”德貴妃追問。
“暫時還不知。”
德貴妃眼皮跳的厲害,“昨兒魏姎才回去,半夜就著火了,說是巧合本宮可不信,再說那幫人是酒囊飯袋嗎,怎麼會任由火燒了起來!”
這把火燒的太不是時候了,是燒給誰瞧的?
當然是駐紮在京都城的那支鐵騎看的!
德貴妃沒了心思用膳,擺擺手,讓人將飯菜盡快撤下,緊繃著臉,不一會顧夫人求見。
“快宣進來!”
很快顧夫人進來,先是給德貴妃請安,德貴妃忙扶著顧夫人站起身,“母親不必多禮,外麵究竟是什麼情況?”
“是你父親讓我來找娘娘的,昨兒國公府無端起了一場大火,這火勢不小,剛才來時還濃煙滾滾,怕是要壞事。”顧夫人一臉擔憂,魏家沒多少地位,隻是如鯁在喉,咽不下又不能吐出來,隻能硬生生的挺著。
“事到這個地步,就看皇上什麼意思了。”
德貴妃心裏憋著口氣,不必猜肯定是魏姎幹的好事!
不一會,有宮女來稟說是朝堂不少大臣紛紛上奏,追查這件事的來源,國公府無端端的怎麼會著了火,簡直匪夷所思。
國公府的下人隻有寥寥無幾,剩下的全部都是顧家派過去的,這筆賬遲早要算在顧家頭上。
德貴妃猛然一拍桌子,“本宮小瞧了魏姎這丫頭,當真是心狠手辣,竟然來了這麼一招釜底抽薪!”
“娘娘的意思是這件事和朝華公主有關?”顧夫人詫異,她一直沒見過魏姎,隻是聽聞是個難纏的主兒。
“除了她還能有誰,國公府這一年都沒見過發生什麼幺蛾子,偏她一回來,杖斃了李嬤嬤和幾個丫鬟,手段何其殘忍!”德貴妃深沉墨色的眸光緊眯著,“魏家兄妹都是個隱患,必須要鏟除。”
“可眼下魏懷瑾那邊都沒消息,皇上不輕易對魏家下手。”
顧夫人雖是女流之輩,但也會聽丈夫提及一二,魏懷瑾的態度不明,南梁帝投鼠忌器,明麵上不敢有什麼太大的動作。
這個時候讓南梁帝除掉魏家,是沒可能的。
除非解決了內憂外患,南梁帝手握兵權,興許可以一戰。
母女兩靜坐了大半天,終於等來了結果,顧尚書被連貶五等,成了從七品。
德貴妃眼前一陣發暈,“怎麼罰的這樣厲害?”
顧夫人亦是臉色鐵青,立馬安撫德貴妃,“貴妃娘娘不要動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早晚有一日你父親會官複原職的,隻要娘娘沉住氣,千萬別亂了分寸,保重好身子,守住小皇子,顧家就屹立不倒。”
緩了緩,德貴妃緊咬著牙,“母親說的極是,本宮不能有事。”
接踵而來的還有更壞的消息,昨夜大火燃燒,魏懷瑾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不醒,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去了國公府。
另外南梁帝還特意賜了一座新的宅院給魏家安置,動作頻頻,分明就是妥協了。
那倒黴的就是顧家。
顧尚書親自去了一趟新的國公府賠罪,眉宇深沉,有些發愁,廊下站著一名少女,衣著有些狼狽,發鬢也是亂糟糟的,可就這麼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卻給人一種高攀不上的氣魄。
一雙漆黑烏亮的瞳孔隨意淡然,眺望不遠處的天際,仿佛這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
“朝華公主。”顧知彥靜靜的打量這個少女,若是他女兒德貴妃有魏姎一半的聰慧,將來必定前途無量,顧家亦是可以扶搖直上。
魏姎眼眸一挑,淡淡的瞥向了顧知彥,“顧尚書何意?”
顧知彥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公主,下官已經不是尚書了,昨夜之事是下官失職……”
“這麼說顧大人是來向我請罪來了?”
順杆爬說的就是魏姎,一點也不客氣,接了顧知彥的話,顧知彥微弓身,“下官有罪。”
“有罪可不是動動嘴皮就可以解決的,若不是顧大人失職,我們一家三口險些被燒死,如今我父親重傷在榻,顧大人卻好好的站在這裏,身為人女,可沒那麼大度輕易饒過顧大人。”
顧知彥嘴角一抽,眼前的少女看上去不過才十幾歲,卻渾身是刺,可又不得不說,魏姎很有魄力,行為果敢,可以劍走偏鋒,置之死地而後生,有勇有謀。
這一刻顧知彥並沒有把對方當成一個半大的孩子,而是一個對手。
“公主……”
“顧大人,昨兒夜裏的一群酒囊飯袋也還沒處置,你可想好了怎麼處置?”
顧知彥聽著這話有些不舒服,說的好像是指著他鼻尖辱罵他。
“是下官管教不束,本該是保護國公府上下,卻不想這般無用,公主打算如何處罰?”
魏姎仰著頭看了眼晴朗無雲的天氣,語氣極淡,“顧大人的人自然由顧大人自己處置。”
這些人犯了大錯,本就留不住,可魏姎偏不自己提出來,讓顧知彥主動去責罰。
少女的心思令人琢磨不透。
顧知彥一愣,隨即點頭,“每人杖打五十軍棍,公主可滿意?”
魏姎轉過身對著顧知彥微微笑,“顧大人英明。”
五十軍棍打下來,基本打殘了一半,還有幾個當場就去了,顧知彥心都在哆嗦,這些人可都是顧知彥親手調教的。
那些丫鬟婆子一個都沒逃過,挨了打不說還要被發賣,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
碧紅悄悄抬頭看了眼魏姎,“姑娘,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顧家隻是暫時沒了權,隻要德貴妃在一日,早晚有一日會東山再起,德貴妃,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