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歡喜有人愁,穆家一片愁雲慘淡,李家卻仿佛站在了雲端上,腳下踩著雲,整個人飄忽忽的。
“沐禾,你究竟是什麼時候認魏大公子的?”李夫人拉著自家女兒問長問短,從魏家回來,一路上見了不少夫人,對李夫人又誇又讚,隻恨不得將李夫人捧上天。
這是李夫人從來都沒有過的待遇,笑都咧到耳根子後麵去了,李沐禾單手撐著下頜,並沒有告訴李夫人曾救過魏白瀟一命,搖搖頭,“八字還沒一撇呢,不過是說幾句話罷了,母親也別高興得太早了。”
“怎麼會呢,我今日見著魏白瀟,他可從未和任何小姑娘說過話,就連穆家那位也隻是神色淡淡,對你卻能駐足說上幾句話,這能說明待你還是不同的。”
李夫人之前一直嫌棄李沐禾不開竅,如今卻讚歎一句,傻人有傻福,李沐禾聽了,眉頭緊皺,亦是一臉無奈。
李夫人拿出了錦盒遞給了李沐禾,李沐禾咽了咽喉嚨,有些緊張,不知道詠陽郡主會給她什麼呢。
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塊未雕琢的璞玉,最外表的一層還是坑坑窪窪,隻有一麵露了出來,綠油油的閃著寒光,李夫人看了眼就笑了,“郡主待你不錯,快收起來吧。”
李沐禾微微笑,心裏忽然跟吃了蜜似的甜。
幾日後,詠陽郡主給李家下了帖子,李夫人興衝衝的拽著李沐禾去,李沐禾搖搖頭,“我還是別去了,怪難為情的。”
“怎麼不去,母親現在巴不得你和魏大公子的事兒趕緊定下來,你這傻丫頭,可是沒瞧見穆家小姐瞧魏大公子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人吃進去才好,兩個人又是表兄妹,近水樓台先得月,你怎麼這點道理都不懂,若是錯過了魏大公子,將來有你後悔的時候!”
李夫人半哄半騙的送了一整套首飾外加一千兩銀票,才讓李沐禾心甘情願的跟著去了魏家做客,心裏美滋滋。
人剛進二門,就和穆夫人碰見了,李夫人眼皮一跳,笑著打了個招呼。
“穆夫人,這麼巧。”
穆夫人一看李夫人和李沐禾,尤其是李沐禾還是精心打扮過的,妝容精致,端莊典雅,怎麼瞧都怎麼礙眼。
“李夫人,李小姐也來了,別客氣,上次招待不周,讓李夫人和李小姐未盡興。”
穆夫人擺出一副住女主人的款,招待李夫人,李夫人明知穆夫人的意思,也不計較,誰讓穆夫人的女兒也看中了魏白瀟這塊香餑餑呢。
“請。”
進了院子,詠陽郡主笑著招待二人,“真是巧了,你們兩位一塊來了,大嫂,李夫人,請坐。”
“在院子裏悶得慌,閑來無事過來陪你說說話,不巧,在半路上遇見了李夫人。”穆夫人從容大度,又笑著說,“那日姑娘來的太多了,倒是沒有仔細瞧,今兒一看李小姐,長得真是標致,跟水做的,瞧著就讓人歡喜。”
李沐禾低著頭,聽著穆夫人口不對心的誇讚,她才不信穆夫人會無緣無故的誇讚自己呢,必有緣由。
“穆夫人過獎了,小女哪比得上穆小姐端莊嫻雅,穆小姐才是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都帶著貴氣,小女能有穆小姐一半,我就知足了。”
李夫人笑著誇穆盈,不管穆家和魏家關係怎麼樣,隻要是誇穆盈,詠陽郡主保準高興,誰讓穆盈是重華大長公主一手調教出來的呢。
果不其然,詠陽郡主笑了,“你們兩個就別比來比去了,盈姐兒優秀,李小姐也不遜色,各有千秋。”
穆夫人點點頭,緊接著又是一臉好奇的看向李夫人,“聽李夫人的口音不像是榕城本地的,不知李夫人祖籍何處?”
瞧瞧,在這裏等著呢,李沐禾就知道穆夫人不是個好招惹的,早就挖了個坑等著李夫人跳呢,李家的底細穆夫人一定了如指掌,否則哪有這麼巧合,李夫人剛到魏家門口就遇見了穆夫人,八成就是穆夫人派人蹲守在李家門口,時時刻刻注視著李家的一舉一動呢。
“我祖籍是江溪一帶,一年前才搬到榕城,原是來榕城找失散多年的親妹妹,卻不想人已故去,我瞧著榕城山清水秀,便留了下來。”
這說辭是李沐禾早就交代給李夫人的,李夫人回答起來不慌不忙,反正也無從查證,但李家從江溪一帶搬過來的事,卻是一點都瞞不過去,不如自己主動招認。
穆夫人挑眉,“李夫人還有一個妹妹?”
“是啊,當初我妹妹遠嫁榕城,等到了榕城才知道人早就沒了,婆家也不知道搬去哪了,哎。”李夫人一臉愧疚。
“既然故人已不在,李夫人怎麼就舍得丟下生存已久的故土,來了榕城一帶呢,人都說落葉歸根,人年紀大了就惦記著故土呢,李夫人好像和旁人有些不同。”穆夫人好奇的追問。
李夫人黯然神傷,似是勾起一段傷心往事,猶豫了片刻才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們是嫡長房,和長輩分了家,就留在江溪一帶多有不便,既無處可去,就留在了榕城。”
“為何分家,既是嫡長房難道不應該孝順父母,在年邁的長輩跟前承歡膝下?”
穆夫人這態度是打算刨根問底了,一點也不含糊,李夫人抿了抿唇,“我家老爺是個迂腐的,遠不如嫡次子能幹,能者居之,不如將重任交給嫡次子,說不定還可以讓李家發揚光大呢。”
旁的話不多說,也不說李家半個字不好,這事兒詠陽郡主最有感觸,大房被二房逼的差點沒了活路,做長輩的不慈,晚輩實在難在跟前孝順,詠陽郡主點了點頭。
“俗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兒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日子嘛,總是要往前看,故土有故土的好,隻要一家人在一塊平平安安,沒什麼熬不過去的日子。”
這一點詠陽郡主頗有感觸,穆夫人猛然驚醒,她險些忘了當初魏家大房被二房作踐的事,魏家大房也是被魏家攆出來,自立門戶,這麼一提倒是勾起了詠陽郡主心裏的往事。
穆夫人臉色微變,很快笑著將話題岔過去,又對著李夫人說,“我瞧李小姐端莊大方,溫和嫻靜,忽然想起了我家老四,已經二十二歲了,至今未有婚配。”
李沐禾的眼瞳猛然一縮,在心裏默默的罵了一句穆夫人卑鄙,真是低估了穆夫人的臉皮!
李夫人臉色也變了,手端著起茶喝了小口,潤了潤嗓子,才笑著說,“我膝下就這麼一個女兒了,一時半會還不著急呢,多謝穆夫人抬舉。”
“我是真心喜歡李小姐,一看李小姐就很有緣分,李夫人是不是擔心以後我會欺負李小姐?”穆夫人故意板著臉,“你放心,我家混小子也不著急,成天嚷嚷著要建功立業才可娶親生子,況且咱們又都在榕城,以後來往也方便,妹妹,你快幫我說說,我性子可是極好相處的。”
穆夫人轉過頭衝著詠陽郡主笑著說,詠陽郡主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不少,眸中乍然閃過不悅,她就不信,穆夫人沒有察覺魏家有意要和李家做親戚。
是萬萬沒有想到穆夫人竟然會從中橫插一杠,也不知是真的看中了李沐禾,還是有意阻撓。
李夫人不語,就等著詠陽郡主的信兒,衝著李沐禾使了個眼色,李沐禾悄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