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賢妃指尖顫抖,十幾年不見的兒子一夕之間已經成為大人了,她還有些不適應。
蕭湛眸色波瀾不驚,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梨賢妃,仿佛眼前的人是個陌生人。
“湛兒,我是你母親……”梨賢妃的聲音有些顫抖。
“兒臣知道,母妃是梨賢妃。”
梨賢妃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強忍著眼眶淚水,深吸口氣,麵上盡量保持端莊優雅。
“湛兒長大了。”
十幾年不見,梨賢妃幻想過無數次母子相見的場景,有過興奮,期待,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麼冷靜。
說不失望是假的,期待了那麼久,梨賢妃已經把最後的希望全部都放在了蕭湛身上,卻忽略了想象蕭湛的態度。
“回來就好,你父皇若是罵你,你不要往心裏去,這次,你是不是不走了?”
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蕭湛沉聲,“暫時會留下。”
梨賢妃點了點頭,“母妃宮裏還做了一些你愛吃的電心……”
“多謝母妃好意,府上還有要事忙,今日便不去了,兒臣告退。”蕭湛拱手離開,梨賢妃眼睜睜的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孤寂決絕,沒有半點留戀,身子晃了晃。
曼蘇立馬扶住了梨賢妃,“娘娘,當心!”
“他還記恨本宮,當年的事一點都沒忘……”
“娘娘,殿下隻是心裏苦,往後娘娘慢慢補償,殿下會回心轉意的。”
梨賢妃滿含期待,“真的嗎?”
“一定會的。”
……
九月初十,長尋公主的婚事已定,定了吳國三皇子為妃,月末就要離開北縉。
長尋公主坐在鏡子前,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臉,眼波無痕,平靜的仿佛是一汪死水。
“公主,二殿下來了。”
長尋公主眼眸微動,一隻手撐著桌子慢慢站起身,下一刻身子被扶住了。
“身子不好就不必站著,坐下吧。”蕭湛將她扶著坐下,長尋公主撲在蕭湛懷中掩麵哭泣。
“二皇兄!”
蕭湛輕輕的拍打長尋公主的肩,兄妹縱然十幾年不見,感情依舊,長尋公主緊緊的拽著蕭湛的衣袖,仿佛是把這一年的委屈全部傾訴出來,哭的肝腸寸斷。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怕什麼呢,活著對於長尋公主來說就是一個折磨。
“乖,受了為什麼委屈,一一告訴皇兄,皇兄替你做主。”
長尋公主吸了吸鼻子,情緒漸漸穩定,搖搖頭,“不必了,左右長尋也是一副殘破身子,二皇兄不必替長尋白費力氣,婚事已定下,長尋也認了。”
如果長尋公主有個什麼動靜,倒黴的就是蕭湛和梨賢妃,這一點長尋公主心如明鏡。
“以往二皇兄沒能力護著你,如今,有二皇兄給你撐腰!”蕭湛拉著長尋公主坐下,兩兄妹許久沒有這樣平靜的坐下聊聊天了。
長尋公主微微笑,“二皇兄,長尋能替二皇兄做些什麼就知足了,至於其他,長尋已經不敢再肖想了。”
“是不是因為定國侯世子?”蕭湛問。
長尋公主猛然一愣,緊緊咬著牙,剛才要咽回去的淚水立馬湧現,努力不許讓自己哭出來。
兩年前長尋公主曾定下一門婚事,許的就是定國侯世子葉禎,眼看著快要成婚了,北縉帝又以長尋公主和葉禎八字不合為由,取消了這門婚事,讓信陽公主嫁了過去。
信陽公主是恒王一母同胞的妹妹,比長尋公主年長一歲,長尋公主失了未婚夫,還背負了克夫的名聲,被人嫌棄,恰逢鄰國來和親,嫁的還是五十多歲的帝王,長尋公主一時想不開跳了城樓,摔了個半身不遂。
誰知道一年以後又被送去和親,早知如此,還不如一直癱瘓在床,也好過被人羞辱。
“別怕,安安靜靜的等著,有皇兄在呢,誰說讓你和親了,養好身子,皇兄自有法子。”
長尋公主愣了愣,一把捉住了蕭湛的手,“別,二皇兄,長尋不想讓二皇兄冒險,隻要二皇兄能過的安然無恙,順順利利,長尋別無所求。”
“傻丫頭,若是皇兄連你都護不住,還爭什麼,聽話,乖乖吃藥,不要讓皇兄分心擔憂你的身子。”
蕭湛語氣柔和,安撫長尋公主的情緒,不讓她胡思亂想,長尋公主低著頭,“可是母妃她……”
“事情已經過去了,眼下最關鍵,等過一些日子你的腿還有身子,皇兄會著人給你治好。”
長尋公主灰暗的眼睛仿佛能看見一點亮光,小心翼翼的看著蕭湛,長尋公主笑著用力點點頭。
“這才乖了。”
蕭湛是皇子,在後宮不能久留,眼看著長尋公主吃了藥睡下才離開,看著活潑可愛的妹妹變得患得患失,像個病人一樣,蕭湛心裏實在不是滋味。
“二皇弟來看長尋?”
不巧,半路上遇見了恒王,恒王是北縉帝長子,是劉貴妃之子,和蘇家也是沾親帶故,娶了蘇老太爺的嫡長孫為妃。
蕭湛長眉一挑,“大皇兄。”
“十幾年不見二皇弟,似是長大了不少,這模樣當真極英俊,你這一回來還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京都少女呢。”恒王笑的儒雅溫和,氣質偏柔,身材略胖,和蕭湛站在一塊,立分高低。
恒王來找他,蕭湛也知道是因為什麼,八成是關於齊州的事惹怒了恒王。
蕭湛沉默。
恒王笑了笑,“我聽聞二皇弟曾去了一趟齊州,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引薦的?”
蕭湛淡淡的瞥了眼恒王,抬腳就走,放肆張狂,半點沒有把恒王放在眼裏,恒王一愣,“二皇弟!”
“大皇兄與其在這裏和我浪費口舌,不如想想怎麼從父皇那裏把兵權要回來。”
恒王聞言臉色微變,眯著眼,氣氛徒然變得微妙。
次日,蕭湛當眾參了蘇老太爺一本,驚了眾人,蘇老太爺也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蕭湛是不是瘋了?
北縉帝打開了奏折看了一眼,臉色猛然沉了,蘇老太爺眼皮跳的厲害,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頭縈繞不散。
“來京之前,兒臣偶遇一幫劫匪,救了一批難民,無意中發現有人懷揣著密信,兒臣幾經追查之下才發現了有人在父皇眼皮底下發了一筆橫財,且數量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