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日的大漠,本來極熱,但此刻,卻變得很冷很冷,冷得兩國首領,凍得牙關打顫,身下的馬兒,開始焦慮,突然嘶鳴一聲,將兩國首領給摔到地下,一揚蹄子跑遠了。
兩國首領摔到地上,吃了滿口的沙子,極其狼狽,正要起來,眨眼間,一抹紅影,閃到他們的麵前。
還沒求救,兩國首領的脖子,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鬼手,給狠狠扼住了,無法動彈,無法發聲。
這兩個皮膚白皙看起來沒遭過什麼罪的將門之後,生生的被這雙無形的手,舉到了空中。
他們的臉越來越白,皮膚裏的血色,肉眼可見的在消失,仿佛那雙無形的鬼手,在吸取榨幹他們身體裏的血液。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剩下的一千多名將士,眼睜睜的看到他們的兩個首領,成了兩具風幹屍體,兩眼直瞪著,像兩塊風幹臘肉似的,在空中搖搖晃晃。
而那名紅衣女子,雙手負在身後,動都沒有動,神色一臉的淡漠。
“她……她……她怎麼殺的人?”
“這這就是鬼道?”
“她不是人啊!”
“……”
白挽瓷冷眼看著那些將士們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濃,忽然覺得十分沒意思。
這些人吧,好好說話,讓他們滾,非不滾。
總要讓她殺幾個人,這些人才會萌生退卻的意思。
真是……賤不賤呐。
這剩下的千餘名將士,看到兩具掛在城牆上的幹屍,自動的退讓三裏,再無人敢出頭要攻打洗沙城。
隔著三裏,將士安營紮寨,看到那抹紅影子,肆無忌憚的在大漠上行走。
她身後,始終有一個身穿銀鎧的少年陪著。
白挽瓷站在大漠的邊際,望著天邊的落日餘暉,赤著足,沿著沙漠的脊走了一會兒。
漫天飛舞的鬼螢,縈繞著那一抹紅影。
隻聽那道紅色背影,茫然又歎息:“你說他會喜歡驚鴻舞嗎?流媚姐姐跳過的,我看去金枝玉苑的男人,沒一個不喜歡的。”
過了一會兒,便看到夕陽西下,餘暉映著那抹紅色影子,站在沙漠的脊上,紅紗飛舞,自由自在的舞動起來。
夕陽最後如一顆鹹鴨蛋,沉了下去。
天空緩緩的遁入黑暗,烏雲愈發濃重起來。
白挽瓷卻愈發的不安。
她望了望天空,總覺得,烏雲背後,有人在看她。
如此想到,越發覺得剛才那段舞蹈,跳的實在是不好。
魏來言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那片布滿烏雲的天空,左眼皮忽然跳了挑,不知怎的,他喊出了聲,然後朝她飛奔過去。
“阿挽!躲開!”
白挽瓷沒有動,她也看到了那隻箭,自烏雲後,破空而來,毫不猶豫。
她沒有動,隻是揚著脖頸,任由那支箭的金光,一穿而過。
箭尾的末端,刻著兩個字:落鯨。
白挽瓷是見過落鯨翎的,那時顧少卿把拂生劍給了她。
她還記得,頗有些擔心的問顧少卿,若是把拂生劍給了她,他用什麼?
顧少卿便摸了摸她的頭,手中幻化出了一把白光熠熠的弓,說他有落鯨翎。
從此以後,拂生劍就一直跟著她。
白挽瓷眼看著落鯨翎穿過她的脖頸,一股白光,席卷了身體。
她如秋日的花,風一吹,就落了。
不過,她倒是沒有摔在地上,飛奔而來的魏來言,抱住了她。
一箭穿喉的白挽瓷,說話有些不利索,鮮血從喉管湧了出來,血流如注。
她的聲音有些散:“我想過,他會懲罰我,他會不要我,可從來沒想過,他會親手用落鯨翎了結我,連最後一麵,見都不見我。”
魏來言手忙腳亂的手捂住她喉嚨,可血流得太快太多,怎麼也捂不住。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抖得不完整:“怎麼辦……這個傷口怎麼處理?你不是很厲害嗎?先別管那個男人,管管你自己的傷,好不好……他不是個東西,可你有我啊……還有阿春!”
她的身子在魏來言的懷裏,越來越軟,越來越冷,聲氣也越來越輕。
“木牌……我懷裏有個木牌,拿著它,阿言,快走,他們不會放過你的……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魏來言吼了一聲:“我要你活著,跟我一起走!”
懷中的聲音更輕了,聽起來是在笑,卻讓魏來言喉頭微苦。
“神誅之人,會魂飛魄散,我的姐姐們就是這樣死的,顧少卿……顧少卿……他就沒想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