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沒有說完,卻看見林斜陽放下了對話筒,低著頭,似乎思索什麼,許久之後才聽見她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了過來:“謝謝總裁,我知道了。”
最後四個字的意味深刻,在宮少宸聽來,她有太多的糾結與不能接受。因而也沒有太強調這件事,反而轉變了話題:“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帶出來的,你別太擔心。”
聽了這句話,林斜陽已經很感動了,擰起了嘴角,嘴邊的笑意十分苦澀。
送走了宮少宸直呼,當天下午,陸景然又拍到接待室見了林斜陽。
她早早的去了接待室,看見那個男人安靜的坐在那裏,一身幹淨的黑色西裝,烏黑的碎發遮擋著那雙深邃的眼眸,將一片林蔭蒙在額頭上。有那麼一瞬間,她從那個男人身上看見了糾結與愁苦。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種低落的情緒。她還以為對方永遠是自我為中心,高貴而又不可一世。
她坐在他對麵,中間隔了一個玻璃板,兩人同時拿起了對話筒,卻沉默了許久,才聽見陸景然開了口:“你還好嗎?”
聽見那頗為沙啞的聲音,林斜陽心裏莫名的抽搐,她輕笑一聲,目光在自己身上遊離了一轉,最終落在包紮的手臂上:“我好的很,隻是有些擦傷而已,但是又不疼。”
從她的語氣中嫩聽出明顯的嘲諷,讓陸景然心沉了沉,他拉下了臉,擰起涼薄的唇瓣:“對不起。”
林斜陽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有生之年,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聽見這個男人說這三個字。
她目光緊盯著眼前的男人,那真摯的眼神,表明他的態度認真,但是卻讓林斜陽的心一寸寸的寒冷。
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不覺中緊握成拳,她咬緊了紅唇,冷笑:“你這事什麼意思,你這是承認這一切都是你做的了?”
陸景然眉角抽動,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有回答林斜陽的話,算是默認了。
但是在林斜陽心中未能掀起駭浪,她撕咬著自己的唇瓣,幾乎是一字一句的開口:“是不是嵐馨兒做的,你這樣是不是想要包庇她?”
她不笨,想要害她的,除了嵐馨兒她想不到第二個人。陸景然雖然冷淡,但是不是沒事找事的男人。可是陸景然愛著嵐馨兒,他願意包庇嵐馨兒。
這點讓林斜陽痛心疾首。
陸景然怔了下,雙目瞪大,也隻是驚訝了一時,很快又掩蓋了自己的情緒,化為一灘黑水一般平靜:“不是。這件事的真相還不清楚,我會查明白把你帶出來。”
一語讓林斜陽都快停止呼吸了,指甲深深的扣緊了自己腿上的肉中,牽扯了傷口,卻不及心上的疼。她知道真相,可是就如陸景然想要包庇嵐馨兒一樣,她也想要包庇眼前的人。
她深呼吸了一口,人已經起身:“是嗎,不勞煩陸總了,畢竟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用管我的死活。”
話落,放下了對話筒,轉身離開了招待室,都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如石頭一樣坐在那裏的男人。
那一個轉身,似乎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深了。
出了招待室之後,她已是淚流滿麵,回到牢房時,她抽泣不止。
就這樣暗無天日的在牢房裏待了五天,她感覺自己都快要習慣在牢房裏的生活的,卻在這一天,被人保釋了出來。出去的時候,所有負麵情緒隨著外麵微冷的風而散,她看見宮少宸把車停在了派出所門口,一身白色的西裝,文質彬彬的靠著車門,等著她。
林斜陽挪動著如同灌鉛的步伐過去,兩眼一黑,就暈在了他麵前。
等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她還躺在醫院裏。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味道,渾身沉重,腦袋也是猶如炸裂了一般。
“你醒了。”她睜開眼的一刹那,身邊一道悅耳的聲線響起,同時一張俊秀的臉闖入自己的眼簾。
林斜陽動了動身子,咳嗽兩聲,那人連忙細心的把一邊的熱水遞上來,攬住她的後背,把人托了起來,給她把水遞了過去:“你發燒了,為什麼都不給牢管說一聲呢?”
有了溫水從幹燥的喉嗓過境,好受多了,連同冰冷的胃似乎都暖和起來了。
按了按自己滾燙的額頭,道:“沒有注意,幾天都在一個房間裏坐著,要不就是睡到昏天暗地,什麼時間我都沒注意。”
那五天真的像是脫臼了的人生,她找不到任何方向。腦海中也想不到任何事情。
宮少宸愣了許久,突然有些心疼的擰緊了唇瓣,然後拖著她後背的手都僵硬了。他低下了腦袋,有些自責:“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