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念回頭,眼神尚有些迷惘,就聽得他道:“陛下離京,臣奉命監察朝中事務,見國公最近多有異動,便多留了些心眼,不曾想,國公所做之事,非臣所料。”
“他做什麼了?”
“國公麾下七十二名四品以上文武官員,今日都上了朝。”
長念一愣,她震驚於葉將白的行禮,以至於忽略了朝堂上其餘的異常。今日上朝的人的確是比往常多,可那些人,不是一貫都在國公府議事,不進大殿的嗎?
“微臣有一事不解,想請陛下解惑。”馮靜賢看了看四周的宮人,略微顧忌。
長念揮手讓人都退下,大殿門緩緩合攏,長念皺眉問:“什麼事?”
“殿下與國公……是不是有些別的糾葛?”
心裏一跳,長念垂眸:“為什麼這麼問?”
“恕臣冒犯,臣冷眼旁觀,覺得輔國公沒有任何理由將自己麾下的人全數歸心於帝,更不用替陛下歌功頌德,收攏人心。國公做的是違背自己利益之事,那微臣就隻能往別處猜。”
滿臉憂慮,馮靜賢壓低聲音問:“國公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陛下手裏?亦或是欠了陛下人情?”
問出口,他自己都搖頭:“再大的人情,也換不來這樣的局麵。您走後第五日,朝中就有人蠢蠢欲動,結果國公半夜點了五百巡衛營將士,直接抄了那人的家,動作之大,驚醒了半個京都。那人還是靠著國公的,壓根沒想到國公會動手。”
“這一動,不少人想不明白,徹底叛了國公,歸於朝廷,想得通的,在半個月以後,也跟著國公一起上朝了。以微臣拙見,國公似乎是想拋棄之前的所有綢繆,安心當一個人臣。”
馮靜賢臉都有些扭曲:“他這樣的勢力,當一個人臣,微臣實在沒想明白原因。”
腦子裏光一閃,長念皺眉問:“他從多久以前開始有異動的?”
“從陛下離宮起,便是如此。”
她離宮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一個多月以前,他難不成就起了臣服的心思?
馮靜賢想不通為什麼,她仔細想一想,卻是能有些想法的,隻是那些想法太過荒謬,她不敢認,卻又沒別的可認。
“接下來的局勢,就輕鬆了很多。朝中四品文官換了一批,有北堂將軍在,旁的武將也都老實。加上陛下這次在懷渠樹立的威望、籠絡的人心,重新穩固皇權的形勢一片大好。”
長念深深地看他一眼:“以你之意,隻要葉將白歸順,朕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國公若當真願意歸順,陛下不但高枕無憂,還如虎添翼。”馮靜賢唏噓,“朝中沒有人不怕國公的手段,他順於陛下,其餘的人,自然也就從陛下的意。”
“白撿了個大便宜?”長念喃喃。
“所以微臣才問,陛下是不是有國公什麼把柄。”
伸手抹了把臉,長念搖頭,轉身往外走。
她沒有葉將白的把柄,卻隱約知道這人是為什麼。隻是,他為的這個原因太輕,輕得壓根不像一個謀劃十幾年想奪位的人。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出了朝堂,一路走向後宮,後頭抬著龍輦的人追著她跑,四周好像也有人在不停地往下跪,長念都沒注意,她提著龍袍,越過宮道,穿過回廊,走過月門,腦子裏全是葉將白似笑非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