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澈連忙跟著下了車。
他此刻後悔不已，不應該為了一時的口舌之爭而惹怒她。
一下車，外麵的空氣，混雜著硝煙的味道和子彈上膛的聲音，詭異的氣氛一瞬間便挑動了他的神經。
這是長期身處在危險之中的人，對危險來臨的一種特殊感應。
顧錦澈微眯了一下眼睛，這時候，似乎回去已經來不及了。
他遭遇伏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顧越氏那麼大，那麼多人想要除掉他，如果他的感覺不敏銳一點，那他早就死了。
張秀然堵著氣，不發一言的越走越遠。
“秀然，小心！”顧錦澈低呼一聲，身體的反應卻比說話的速度更快，眨眼間便朝著張秀然撲過去，將她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他把她柔弱的身體護在了自己的懷中，像保護一件細碎的寶物一樣，不讓尖銳的石頭刮到她。
張秀然因為有他的保護，沒有一點事，反倒是他自己，被尖銳的石頭紮得背部疼痛不已。
“嘭！”在被顧錦澈撲倒的那一瞬間，張秀然可以感覺到，子彈從她的耳邊擦過。幾縷發絲被拂起，劃過她的臉。
張秀然正欲掙紮從他懷裏出來，便聽到了細微的“哢嗒”聲，頓時神經被壓緊了，顧錦澈長期玩槍，當然知道這是槍上膛的聲音。
“阿秀，現在是玩命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跟我鬧了？”顧錦澈擰眉。
“嘭！”又一槍打在他們附近的地上。
雖然是消音槍，但還是可以聽到子彈在空氣中奔嘯的聲音。
然後是彈殼掉在地上的聲音，再上膛。
張秀然顯然被嚇到了，縮在他懷裏，聞著他身上特有的青竹味道，感覺心安了不少。
“我們會死在這裏嗎？”張秀然抬頭問她，黑暗中，她看不清顧錦澈的神色，也不知道這是一場多大的襲擊。
都是她不好，她不應該和顧錦澈鬧矛盾的。
顧錦澈低頭看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並不是很好，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會的，你放心吧。”
“是我讓你委屈了。”顧錦澈死死的摟著她不放手，生怕她一下子便又會像當初一樣消失不見。
再次見到時，就是她的屍體。
他們此時躲在路旁的綠化帶中間，顧錦澈的手下有意無意的替他們打著掩護，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我好害怕。”張秀然的聲音裏已經不自覺的帶了哭腔。
顧錦澈很難想象，連槍聲都怕的張秀然，是什麼讓她有勇氣孤身一個人去誘敵？
她怕疼他知道，連打針都怕的她，是如何堅持到最後的？
她上一世受的那些傷，就連他都不一定能忍受，她卻活活撐到了最後一刻。
她等到了最後一刻，他卻沒有來得及去救她，辜負了她的信任。
“寶貝兒，如果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相信我，你會沒事的。”顧錦澈溫聲安慰著她。溫熱的呼吸濕濕熱熱的曬在她的耳邊，帶來一陣陣的顫栗。
因為她一時的任性，使得兩人到了如此境地，張秀然心裏不由得一陣後悔。
即便是到了這種時候，顧錦澈也還在安慰她。她知道，遭遇伏擊，對方人數又那麼多，一定不是件容易解決的事情，搞不好，他們都會喪命於此。
眼淚從眼眶滴落了下來，蔓延到了她的嘴角，鹹鹹的澀澀的，看著他剛才被她咬出血的唇，喉嚨一陣幹澀，張秀然的嘴情不自禁的貼上了他的唇。
難得她主動，顧錦澈自然不會放過，緊貼著她的唇，肆意的吻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唇很柔軟，細細密密的貼著他的，軟滑的舌頭時不時刷過他的傷口，似是撫慰，又似心疼。
張秀然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到了他的手上，那灼熱的溫度燙得他心口一窒。
外麵，槍聲不斷，有對方的，也有葉影他們的。時不時還有子彈落到他們的周圍。用槍林彈雨來形容此時的場景是最合適不過的。
“還疼嗎？”
那一口，用了多少力氣她心裏是清楚的。
黑暗中，他們的身體緊實無縫的貼合著，顧錦澈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傳過來，始終溫暖著她。
不管在何時何地，他都是她最堅實的依靠。
顧錦澈會原諒她的任性，會原諒她的無理取鬧，會忍受她的脾氣，顧錦澈……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