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故地(1 / 3)

薑懲被蕁麻疹折騰了一晚上都沒合眼, 剛到中午就開始眼皮發沉,宋玉祗叫了人來幫忙收拾房子,換了新的被褥給他鋪上, 以前的舊東西都朽得不成樣子, 早就不能用了, 悶在屋子裏還有一股味道,這回徹底清理了一遍也開窗通了風, 這套數年沒人回來過的房子也終於有了點人氣。

宋玉祗又托沈觀送了套吸氧的設備, 那天他找到薑懲的時候人已經因為重度過敏休克了, 再多窒息幾分鍾都可能造成腦死亡,他是驚魂未定, 不管怎樣都得把薑懲這條小命給養回來。

在床上躺了沒一會,薑懲就睡著了,迷迷糊糊的時候還說夢話,吵著要吃公大門口的麻辣燙。

宋玉祗也是公大的學生, 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一口一個“是”的好脾氣地把他哄睡了,才隔著被子掐了掐他的大腿。

“滿身疹子還想著吃呢, 你可多老實一會吧。”

薑懲睡著的時候比平時看起來安靜多了,尤其是閉上了那張總是不饒人的嘴, 乖得讓人有種喜極而泣的衝動。

如果他能多說點好聽的人話,身邊一定不乏男男女女的追求者, 這麼完美的人偏偏折在了這條舌頭上, 好在宋玉祗並不嫌棄他, 甚至還帶著一絲慶幸。

要是他真的那麼招人喜歡,可能現在就沒自己什麼事了。

薑懲睡著,他就在床邊守著, 一點也不覺著無聊膩歪,什麼都不幹,光是盯著那人的睡顏就能看上好幾個小時。

好看,真是太好看了,這世上怎麼就能有生得這麼好看的人。

他輕輕揉著那人的手和小臂,替他加快血液流速,靜脈注射的藥物或多或少都有刺激性,這段時間薑懲沒少遭罪,血管也變得很敏感,稍一碰他都會條件反射地回縮,多揉一會才能緩解疼痛。

他發現薑懲的骨架偏小,一雙手纖細得像女人一樣,骨節分明,青筋明顯,特別好看,可見在這方麵是隨母親更多一點。

想到這裏,他忽然有些好奇薑懲還沒有對他說起的過去,悄悄走到書架前,翻看著紙頁微微泛黃的文獻資料,大多是薑懲上學時一些特案的記錄,字跡算不上一板一眼的工整,卻有種灑脫不羈的個性,看得出來那個時候的薑懲也是個懷著一腔熱血,立誌進入警界的大好青年。

他翻了幾本筆記,發現薑懲搜集的資料大多是與未成年犯案有關,在他的分析報告中多次提及原生家庭對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影響,很多年輕的犯罪者都是在壓抑的環境中成長,缺少關愛與嗬護,因而塑造了暗藏暴力因子的陰暗人格,如果能在早期發現並介入進行適當的引導就可以避免很多悲劇的發生。

事實證明這個說法在當今學術界得到了證實,但在當時可能還不被大眾認可,畢竟人們就“人之初,性本善”與“人之初,性本惡”的論點已經爭辯了千年不止,很難接受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對社會提出如此深刻的質疑與譴責。

想來學生時代的薑懲過得也不算稱心如意,邁進公大的門就用光了當時身為一個窮學生的所有運氣和人脈,又因為固執的選題差點掛科留級,那個時候的公大要求多麼嚴格,畢業生的開題肯定都選擇主攻的課題,就算不為爭那一口氣,也得想想自己的未來,但薑懲偏偏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他不認為薑懲這樣的性格會去研究犯罪心理,那麼幫助他完成畢業論文的人是……

他往後翻了幾頁,沒發現更多的細節,薑懲並沒有在這些草稿紙上留下導師的名字,反而是一張照片隨著紙頁的翻動,飄忽落在了地上。

照片還是用的老式的衝洗技術,色調泛黃,顏色發沉,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麵是兩個笑容可掬的年輕人,背靠著公大的正門,一個拘謹地盯著鏡頭,另一個大大方方的勾著同伴的脖子,還用手比了個“耶”。

看得出來,那個相對開朗一點的年輕人就是薑懲,他比起學生時代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似乎隻是稍稍留長了頭發,在穿衣打扮上更具時尚品味,難怪局裏總有人叫他“天山童姥”,他從進了市局就頂著這樣一張年輕英俊的臉,讓人感受不到時間在他身上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