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數!
病床上的男人緊閉雙眼, 奄奄一息,胸口起伏的幅度幾不可見,赤/裸的上身貼著電極片, 床側的心電監測儀波動的頻率較比常人慢上許多, 每一次跳動都讓人擔心他下一口氣出不來。
他沒有猜錯, 秦數果然是被這幫孫子給劫走的,但是程讓為什麼要費力把還沒有恢複意識的秦數從醫院裏帶出來, 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難道隻是為了坐實秦數的嫌疑, 讓他出來頂罪嗎?
不,應該沒這麼簡單, 況且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們計劃的最後一定是殺人滅口,把所有真相一並掩蓋。
他必須拿回主動權,否則不隻是秦數, 還會有更多人遇害。
程讓似乎非常熱衷於直播與表現自己,應該是通過監控發現了薑懲的舉動,很快就出現在直播的畫麵裏, 對屏幕另一端的人招了招手。
“薑警官,記住我說的話, 遊戲全程隻有兩小時四十七分鍾,看在我們曾經交過手的情分上, 我可以給你化整為零給你三小時, 如果時間到了你還沒有給出我要的答案, 安放在廠房各處的炸彈會在湮滅證據的同時,讓你和等在終點的小姑娘粉身碎骨,同時這位秦警官的命也走到了頭。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別讓我失望。”
說罷程讓把攝像頭正對向秦數,狀似漫不經心地玩弄著連接呼吸罩的氧氣管,一按下去,不消多時,秦數就變得呼吸困難,臉色漲紅。
薑懲怒道:“放開他!你想要的我給你就是,別碰他!”
“時間還剩下兩小時五十六分,加油,人民的好警察。”
程讓隻將計數器擺在秦數身邊便離開了畫麵,每一次數字跳動帶來的緊迫感都好像一記重錘砸在薑懲心上,他不禁罵道:“操,一群瘋子。”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再有退路,猶豫隻會讓他失去更多的人,到了這個地步,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他摸了把頭上已經幹涸的血跡,晃了晃依舊有些昏沉的頭,拍著身上的口袋確認自己的處境。
他的手機被沒收了,但煙盒和打火機還都在褲兜裏,好在對方似乎沒有發現他藏了發信器,那枚薄薄的鐵片至今還含在他舌底,隻要這東西還在,宋玉祗就一定會找到他。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如果沒有廠房裏臨時牽線掛起的燈泡,他連五米外的景物都很難看清,直到這時,他才摘下了一直以來用於在外人麵前裝逼的金邊眼鏡掛在領口上,較比亞洲人淺淡一些的眸色也更加顯眼。
如他所言,印象裏關於爆炸案的細節已經記不清了,隻有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很難拚湊起一段完整的故事鏈,他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程讓真的是那起案子的知情人,並且竭盡所能地複原了現場,那麼這很有可能是他找回關鍵記憶的契機。
但這一次,他想找到真相,而不是循著自己過去的腳步重蹈覆轍,想到這裏,薑懲收起匕首和信號全無的手機,整裝爬上二樓的平台。
工廠裏用於存放貨物的平台通常沒什麼保險措施,為了方便吊車移動也沒有欄杆防護,金屬和木質的貨箱隔出了一個個狹小的空間,還能看到地上用粉筆勾勒出的他曾經藏身的位置,為了讓場景更加逼真,甚至用紅色的油漆仿造了他當時留下的血跡。
薑懲俯身用兩根手指蹭了一把,沒有完全凝固的油漆卡在指縫裏,看起來這個場景完成也不過一天的時間,即使是看起來蓄謀已久的計劃,似乎也沒有多次排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