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倩倩自言求助於薑懲是因為一直到組隊之後, 她與曹瀚才發現和章散稱兄道弟的幾人都是坐過牢的烏合之眾,偷盜搶劫綁架無惡不作,更有甚者還是通緝令上有名的逃犯。
這些人把一身痞氣的曹瀚當作了同類, 所以密謀在食材裏下毒害死其他玩家的事也沒有背著這兩位“隊友”, 而他們要進行犯罪行為, 首先就要除掉薑懲這個礙事的警察,很可能在今天就會采取行動, 就算薑懲長著三頭六臂也很難在受傷的情況下躲過他們的圍攻。
出於好心, 曹瀚讓朱倩倩來給薑懲通風報信, 但一直到見了薑懲之前,她都還有些猶豫, 出於人之常情的自私心態把薑懲當作站在對立麵的敵人,和所有普通玩家一樣,認為隻有他死了才能獲取更多的生存機會與空間,所以在門外徘徊不定, 始終沒有下定決心。
不過薑懲共享資源的做法喚醒了她的良知,她意識到如果與章散這些所謂的“隊友”狼狽為奸,她一定會因為一念之差成為犯罪者, 並且當他們的存在威脅到彼此時,那些烏合之眾一定會選擇犧牲自己, 反倒與薑懲站在同一戰線才是最靠譜的保命方式。
於是她毫無保留地將另外幾人的計劃告知了薑懲。
她說:“章散哥的計劃是他會和你套近乎接近你,等你信任他了之後, 他會把你帶到高層, 把你從樓上推下去, 就說是你腿腳不好自己摔下去的,醫生如果救你,那就把醫生一起做掉……總之他們是非殺了你不可。”
朱倩倩有些崩潰, 兩手抱頭啜泣著,“我我……我不想跟著他們一起殺人,曹哥說一旦讓他們殺了人,他們為了活下去也一定會宰了我們,絕對不能和他們狼狽為奸,叫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你,你……你自己要小心一點,我隻知道這麼多。”
她欲言又止,顯然話還沒說完,薑懲抽了張紙巾遞給她,語氣放輕了許多,“你應該還有話想說吧。”
朱倩倩歎了口氣,幾次悄悄抬眼看了看宋玉祗,對上那人溢著笑的眼眸,緊張感緩解了不少,大著膽子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在遊戲裏為了保護自己,不小心傷了,或者殺了別的什麼人,我會坐……坐牢嗎?會判死刑嗎?”
薑懲被她問得一愣,繼而笑笑,“姑娘,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我不學法,也不是法官,唯一能勸你的就是人心一定要向善,不要做任何會讓自己和他人後悔的事,中國的警察是很優秀的,不管多小的細節都能成為讓真相水落石出的關鍵,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者,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罪者。”
朱倩倩擦了擦淚水,朝薑懲僵硬地笑了笑,“我得先回去了,不然他們發現了就該懷疑我了,如果有情況我會想辦法通知你們的。”
她匆匆起身,頭也不回地跑走了,恐懼較比來時不減反增,望著她的背影,薑懲的臉色很快陰沉了下來,
“騁聖的事怎麼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彭雪青會參加遊戲,時間不夠,我沒能從她嘴裏問出全部,隻聽她交代是有人以莊小嬡的性命要挾她,她迫不得已隻能冒著危險來參加,而且據她所說,收到邀請函的並不是她本人,而是……”
“莊小嬡?”
宋玉祗抿著唇點了點頭。
薑懲喃喃念著莊小嬡的名字,回憶著彭雪青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細節到不易被察覺的行為,忽然覺著某一環虛扣在表麵的鎖鏈應聲斷裂,整座壘起的城池崩塌於一瞬。
彭雪青的邀約猶在耳畔:“薑警官,我們方便見個麵嗎?就在分局不遠的咖啡廳,無論如何都請你今天抽出空來幫我一個忙。”
莊小嬡的求救記憶猶新:“不行,隻能今天!!過了今天就……就不好吃了,媽媽,求求你了,來接我好不好,我想你了……”
以及……程讓的蠱惑:“這是我送給你的嫌犯,還滿意嗎?”
心猛地一沉,薑懲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攀了上來,如一記重錘,狠狠鑿在胸口。
“糟了!”
他驀地起身,剛邁出一步去,左腿鑽心刺骨的疼就限製了他的行動,讓他差點跌倒在地。
薑懲把宋玉祗拉到身前,急著拍了那人兩下,“轉過去,快背我去追朱倩倩,要出事!”
宋玉祗無暇多問,蹲下身子讓他跳上了背,帶著他一起追出門去。
薑懲懊悔地擰了把大腿,“我早該想到的,彭雪青非在那天見我不可的原因,那麼湊巧就被綁架的莊小嬡,和程讓推出來頂罪的莊崢仁,從一開始我的思路就沒有錯,莊小嬡的確是被熟人裏應外合綁架的,隻不過害她的人並不是她的父親,而是看似待她極好,處處嗬護她、寵愛她的母親,彭雪青!”
承載了兩個男人體重的沉重腳步聲回蕩在幽深的長廊裏,驚擾了不少因為緊張而無法入眠的玩家。
這一路上不少人都悄悄扒門觀察外麵的動靜,見他們靠近,又立刻關上了門,生怕被針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