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的吧。”
那一瞬間, 薑懲忽然有些想笑,想說這些人為了把自己拖下水真是什麼損招都使了出來,連他那樣尊敬的師父都敢玷汙, 可理智卻告訴他, 這些受害者與老梁無冤無仇, 沒有理由編出莫須有的罪名強加於他,如果建立在這個假設是真的基礎上, 很多疑點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比如他在進入廠房後不久就被人從身後放了黑槍, 比如老梁與萬哥救他時的舉動, 比如老梁在最後一次爆炸發生前將他推入地下室避險的做法。
一切的一切,都證明老梁很可能隨時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甚至了解整個計劃的安排。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老梁會是那個背叛者?
薑懲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他恍然想起了梁明華對驅光者與行刑人的描述,意識到很可能老梁自己就是他口中的“行刑人”這一事實。
……他不是去參與交易的, 而是為了掃除那些危害社會的禍害。
張純霄向一直阻止他說話的宋慎思飛起一腳,被後者靈活地避開,趁著那人沒有再次捂他的嘴, 趕緊吐出了嘴裏糊成一團的紙巾,含糊不清地說道:“……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遲遲等不來市局的支援, 還有雁息發生了什麼嗎?我來告訴你,此時此刻的白雲藥廠已經淪為了第二個‘623’爆炸案的現場, 十年之後, 舊戲重演, 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將再次被死神擁抱,這一回,無能的你還是無法拯救注定死去的羔羊們。”
看著薑懲愈發蒼白的臉色, 張純霄笑得前仰後合,略有些癲狂,“這一回我來幫你算算烈士陵園裏會添幾座新墳,周密、狄箴、白餃餃、陸況、趙姐,還有高進,哦,對了!還有一個人,一個你最該知道的人。”
即使被綁在椅背上行動受限,他還是弓著身子站了起來,拖著礙事的椅子挪蹭到薑懲麵前,惡劣地一笑,麵目可憎。
“還有,江倦……”
幾乎就在說出這個名字的同時,他的頭部遭到一記重踢,竟是蕭始一腳踹翻了他,扯著他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掐著他的脖子追問:“你說什麼?這事和江倦有什麼關係,江倦在哪裏!”
張純霄抽著氣笑道:“什麼鬼東西,同性戀的關係真他媽複雜,該不會連你也跟他們有一腿,他媽的惡心死了……”
“我在問你話,回答我!”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你在這鬼地方插翅難飛,還想回雁息救人不成?不過說出來也不是不行,看著你們急得火燒眉毛也趕不回去的樣子也算是種享受,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白雲藥廠在零點之後因為碘海醇粗品正丁醇溶液泄露,與空氣形成爆炸性混合物,經人蓄意點火後發生閃爆,導致車間內工人死傷慘重,更有大批在宿舍內休息的工人被困,接到報警的第一時間市局刑偵支隊就帶著火調科跟消防隊一起趕到了現場,其中就包括我提名的所有人。”
宋玉祗察覺到他話中的漏洞,反駁道:“火調通常都是在火勢撲滅後進行,就算是這樣,周隊也不會帶著一群刑警深入火場救人,這不是警察的職責。”
“但如果有人以劫持人質為名,向他們提出要求呢?”張純霄得意道,“我說過了,這是第二個‘623’爆炸案的現場,作為完美主義的膜拜者,在模仿犯罪的過程中,一定會盡力複原所有的細節。”
他用下巴指著大廳角落裏有節奏地發出“滴答”響聲的老式落地鍾,眼神充滿挑釁地看向薑懲,“你該不會忘記過了零點之後的今天,已經是六月二十三日了吧,整整十年了,我的好副隊啊,你可能已經忘了,但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十年前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