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裏無光的夜格外陰森, 林中繞著重重鬼影,時不時有獸類的嘶鳴聲叫囂著對人類侵犯領域的不滿,抖動的微弱光線與漸近的吵嚷注定這又將是個不眠之夜。
跑得越近, 那爭執聲就越清晰, 宋玉祗沒有貿然上前, 他在即將靠近樹林時就把薑懲放了下來,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要小心, 聲音聽起來不止一兩個人, 這裏就在我們暫時埋葬池嵐的附近, 我們很可能猜中了。”
薑懲拉住了宋玉祗,“先確認甄少雲有沒有在他們之中。”
說完, 兩人分頭行動,受了傷的薑懲步伐較慢,從近路靠近,宋玉祗則是繞到了另一邊。
借著夜色遮掩, 爭執中的眾人並沒有發現悄無聲息靠近的兩人,薑懲放輕腳步,蹲下身去隱著身型, 在暗處窺探。
隻見林外空場上,有幾個人正勸說著意料之外的麻煩, 嚐試拉起跪倒在地上的人,拖到一邊。
“我說你別這麼死腦筋不開竅了, 人都已經死了, 你還守著他的屍體有什麼用, 他要是在天有靈,是要自己的皮囊還是要活人的命啊,別分不清孰輕孰重了, 我們也是為你好。”
“就是!現在都到了第三天了,誰還沒見過自己同伴的死啊,但人總得向前看不是?他已經不行了,沒救了,你又帶不走他,倒不如用他這條已經沒了的命去換個活人的名額,早點結束這遊戲,你也好早點把他帶回去呀!”
葉諶甩開拉著他的兩個男人,撲在地上抱起池嵐的遺體,哭道:“做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麼,褻瀆遺體是犯罪的,你們別碰他!!”
這話激怒了一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刀疤臉,一耳光摑在葉諶臉上,動作連片刻的猶豫和停頓都沒有,“跟這小娘炮廢他媽什麼話?他跟地上那死鬼一看關係就不簡單,倆走後門的騷/逼玩意兒,惡心透了,死了也算為民除害了。要我說就連他一起弄死,白撿倆人頭豈不美滋滋?”
“可,可是大哥……殺人,犯法。”
“犯法?犯你媽的什麼法,這荒郊野嶺連隻蒼蠅都看不著,把他弄死誰知道是你幹的?”
另一個同夥附和道:“哥說的有道理,再說我們也是被逼無奈,這種情況下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為了活下去,我們也沒什麼大錯,算是正當防衛。”
這人無奈地彎下身子,拍了拍抱著愛人不肯放手的葉諶,惋惜道:“我說小兄弟,不管死了的這位朋友是你對象還是別的什麼人,事情已經這樣了,人是沒法死而複生的,你也認清現實吧,如果他的人頭能救你一命,我相信他九泉之下也會安息的,總好過你跟咱們死磕,把自己給作踐死了,到時候你們兩個一起成了被害的獵物吧。”
“少廢話,想殺就殺。”葉諶冷然道,“隻要我活著,你們就別想碰他,除非我死,有種就殺了我!”
“那行吧,你這麼一心求死,哥幾個隻能滿足你了,你也記著,這是你自己的錯誤決定導致的後果,可不是兄弟們不仗義。行了,哥,等下你來捅,小肖善後,我幫你們望風,殺了這個人,咱們三個都有份兒,出去了以後誰也別忘了誰,動手吧。”
刀疤臉心一橫,從腰後掏出了刀子,在月光照耀下映著銀白的森然冷光,朝葉諶走了過去。
說是不怕,但毫無準備的人在生死麵前,總會有骨子裏本能的恐懼,葉諶閉上眼,抱緊了懷裏已經體溫散盡,渾身冰冷的愛人,低哭道:“小嵐,你說過以後會護著我的,現在我在你麵前被人欺負著,你怎麼就……不管我了呢。”
刀疤臉冷笑一聲,舔了舔刀尖,“小娘炮,有什麼想說的趕緊叨叨完,等下別叫太大聲,我這一刀進去,你就沒勁兒了,想喊也喊不出來了,你記著,你這純屬是不知好歹自找的,咱們兄弟也是幫你跟小情人團圓,到了底下可別跟閻王告咱們的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