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 薑懲就是周懸找了十年的捷徑,他的出現絕不是巧合,可見他為了這一天也準備了很久。
周懸知道, 自己如果留在這裏反而會讓薑懲顧忌太多, 大致描述了情況後, 便隨意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臨走前,他還叮囑道:“雖然覺得有些多餘, 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一下你們, 千萬不要拍照留檔, 這些線索和證據至關重要,透露給你們是因為我信任你們, 千萬不要讓這些信息泄露出去,否則在查到眉目之前,我們都會死。”
薑懲應了一聲,他便走了。
周懸關上門之後, 一直心不在焉的宋玉祗就像被解封了似的,一個滾兒翻到他身前,像個孩子似的非要把兩腿塞進他懷裏, 眼巴巴地等著他翻看那些文件。
薑懲笑著掐了掐他的臉,“還說不在乎, 你明明就關心的很。”
宋玉祗別別扭扭的,“我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為什麼要在乎, 我關心的一直是你。”
“放心吧, 我現在也算是成家的人了,有牽有掛,做什麼事都有顧忌, 不敢像以前那樣了,我也開始怕死了。”
宋玉祗蹭了蹭他,“知道就好,來吧,一起研究周懸這麼多年的調查進展。”
那厚厚的文件夾分了三個夾層,最開始是一個陳舊的牛皮紙袋,上麵寫著“檔案袋”三個字的紅字微微褪色,上麵還能依稀看出褐色的痕跡,不出意外的話,是血跡。
其他兩個夾層裏的文件相對來看比較新,薑懲先從年頭比較久的入手,從中翻出了幾張照片,和一些影印的文件。
照片的主角基本都是江尋,多是以偷拍的形式,視角比較刁鑽,一看就不是光明正大拍攝的,主角從來沒有看向鏡頭,而且時間跨度很大,按照時間排序,正是江尋從青年走向中年的一段過程,篩選出來的都是時間節點很明顯的部分,比如江尋在做入警宣誓、參與任務、甚至是在行動中受傷的畫麵都被偷拍,這讓薑懲這個也有過被跟蹤偷拍經曆的人深感同情。
“為什麼江尋被監視了這麼多年?如果說薑譽監視我是因為我是他兒子,那江尋……”
宋玉祗分析道:“也許是因為這個組織一直在秘密策反和吸納警方的新鮮血液作為釘子,而不是從一開始就安插黑警,如果是勢力強大的販毒組織,的確可以做到這一點,他們會在自己勢力覆蓋的重要區域布下數顆這樣的釘子監控警方行動,甚至是誘騙警察進行清剿行動,在火拚中重傷警方。”
“這種事情在東南亞邊境小城還很常見,可這裏不是金三角,是雁息,他們怎麼可能做的這麼明目張膽。”
宋玉祗翻了翻那些文件,從中找到一份江尋的個人簡曆,“看來江尋早年曾在長寧任職,不,他根本就是從長寧入警的,長寧這個地方看似平靜,其實表象下湧動著暗潮,各派勢力交織,魚龍混雜,如果是在這裏的話,倒也不奇怪。”
想到江倦的遭遇,以及此前黃柘對薑懲的追殺,不難想到長寧是多麼混亂的狀態,不過這也就解釋了為何江倦會主動調任長寧。
“所以說,江尋一直都是被策反的對象?如果不是了解江家這兩兄弟,我都要懷疑他屢立功勳是販毒組織給他的機會了。”
正如他們之前懷疑黃柘那樣。
宋玉祗沉思道:“長寧的確是個很熱鬧的地方,但周懸來找你,應該不是為了江尋,或者說,不全是,他其實是把兩起案子拆分開來,更傾向於讓你協助解決牽扯了江住和江倦兩兄弟的這起橫跨了十年的案子,他需要的不僅僅是查明‘樂園’和‘鬼域’這兩次遊戲的真相,他還需要你想起十年前的‘623’爆炸案裏發生的細節,他要的是真相,是所有警察和當事人都想得到的東西,卻也是你給不起的。”
他拉住薑懲,讓薑懲轉過身來正對著他,深邃的眼瞳仿佛能透過他淺淡清澈的雙眸一眼望進他心裏。
“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放不下這案子,也不想勉強你,但你盡力而為,如果那段過去讓你痛不欲生,我情願你想不起來,所以,別勉強自己。”
薑懲深吸一口氣,聳了聳肩,“有件事我一直沒說,從山上回來以後,我的記憶就有恢複的跡象,如果我去回憶,說不定真能想起什麼,但我的潛意識應該是在逃避的,所以到現在都不願去回想,也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
看到宋玉祗眸光一暗,他還當是那人對他隱瞞這件事感到不滿,立刻補充道:“我不是為了隱瞞你和他們,隻是擔心這是我的錯覺,到時所有人都空歡喜一場。”
“我知道。”
宋玉祗忽然抱住了他,每次他把頭埋在他肩窩裏,都是極沒安全感的表現。
這個舉動讓薑懲有些意外,忙拍了拍他的背,“你這是怎麼了。”
“私心裏,我其實不想讓你想起來,或許對你來說,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那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好的回憶,再度受創,我怕你會受不了。”
薑懲一下一下撫著他的後背,索性用腿夾住了他的腰,手指插進他發間,把他的頭發弄得亂成了一團。